霎时间,如同两军对垒般,气氛一时僵持不下。
门内的人不敢转身,门外的人迟迟不入。
明聆的心都被这诡异的气氛,一点点儿揪紧,让他越发心慌。他感觉不到外面的人有杀气,可这人都深夜闯门了,必定是不怀好意啊!
到底是谁啊?
一个名字闪进了明聆的脑海——慕颜。
可慕颜闯门干嘛?他又要来强奸我了吗?
明聆决定在心里默数三下。一数到“三”,便整个人往前一窜,滚到床下后,再转头向后看去。
一、二……
第三下还没来得及数出,熟悉的声音便在他身后响起。
“明聆。”是慕颜温柔又兴奋地呼唤了他的名字。
跟一直紧张的明聆不同,站在门口的慕颜半点不慌张。甚至不到三秒,他就打定了主意——必须进!
这个基地的网络安全员是江月路,慕颜可没有把握能在对方的手底下“毁尸灭迹”。再说,难道明聆会猜不到闯门的人是谁吗?
“明聆。”慕颜索性出了声。
被呼唤的人先是吓得一哆嗦,接着转过头来瞪着他,好半晌才能发出一句愤怒的:“你、你有病啊?!”
慕颜用万分激动的语气说:“不好意思,我是唐突了。可我脑子里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不告诉给你,我可能会睡不着。”
明聆打心眼里觉得,他不像是要说出什么好话来,便生气地叱道:“如果你是想说疯话,请你滚远点!”
慕颜像是被蛰到了般,露出受伤的表情。他解释说:“不是的,是我发现了方案中存在一个明显的漏洞。”
漏洞?还是明显的?
这句话像是还没有怎么接触过直播的同行,跑到明聆跟前说:“你直播水平不行啊!”
明聆身为一个事业批,怎么可能不在意?他赶忙焦急地追问道:“什么漏洞?哪里有错吗?”
慕颜哪里知道有什么漏洞。但这不影响他现想一个。
“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思想,确实被震撼住了。”慕颜边随口编着话,拖延时间,边将门阖上的同时,示意准备下床的明聆,“快把方案调出来吧。”
明聆心里着急,自然没察觉慕颜又开始诡计多端。他坐在床沿上,盘着腿,将光屏拉出,将方案投射在上方,再转头看向一屁股坐在他身旁的慕颜。
慕颜压根儿没看明聆,只专注地看着光屏上的文字。他伸出手来,一边将其往下翻动,一边解释道:“不是这里。”
明聆见他如此状态,感觉不像是开玩笑,或是找借口,一时间更加心急了。
这事儿事关世界的发展变革,如果因为自己的疏忽造成了失误,那以死谢罪都不够格。
慕颜往下翻动了几十页后,又向上翻动了几页,最后将手指指向了一个地方:“这里,有问题。”
“什么问题?”明聆盯着他手指的方向,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有问题。
“很大的问题。”慕颜笃定地说出八个字,“权益分配过于平均。”
明聆眨了眨眼,对这八个字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在发展初期,按劳分配、平均分配,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哎,你们都太理想化了。人性,可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慕颜从这个角度开始分析后,也禁不住觉得这点确实没规划好,“按劳分配、平均分配,这些条款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但不是所有人都对世界平等抱有期盼,加入其中的人也不是只有红星组织的成员。有能力,但想通过这件事大赚一笔的人,更是会不少。那么在发展初期,如何稳住这一波人,就成了重点。”
“所以我该怎么分配?”明聆心里“咯噔”一声。是的,他在编制方案时,确实太理想化了。他把这些人都想成了对世界充满了热情,并渴望它变得更好的革命者们。
可非洲和拉美无数小国的发展历史,给了明聆一个极大的启示——理想主义者是治理不好国家的。
比如智利,比如布基纳法索。
幸好,慕颜及时指出了这个漏洞。
明聆原本对慕颜跌倒地心的印象,忽然又窜出地表了。他没想到慕颜比自己想象得更认真,更敬业,甚至睡前都在对方案冥思苦想。
两人的再一次修改,历经了一个半小时,依然对如何修改没有半点头绪。
任何事物一旦沾染上利益,简单也会变复杂。
眼瞅着离他俩启程的时间还有俩小时,明聆索性也不睡觉了。一会儿到星舰上补眠,比他现在睡得不上不下更舒服。
慕颜也正有此意。
鉴于慕颜刚干了件大好事,明聆不好意思赶人。他便随口起了个话头,和对方聊点寻常的天,免得由慕颜来开头,又要说些让人无从接口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