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敬之愣了愣,只觉得胸口闷的发疼:“永安,你······”
“刚刚奴才伤了侍君,是奴才的不是,奴才跟您赔罪。”永安的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他感觉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身体也有些不受控制,那急切的想要发泄的兽欲再次涌上心头。
他挣扎着从粗糙的木栏杆上掰下一根木条,紧紧的握在手心。
顾敬之喃喃道:“你是因为被下了药,何必还要说这些······”
“不,要说的。”永安握着木条的手渐渐流出了血珠,他的脸因为情欲而变得赤红,喘着粗气说道:“还有奴才的妹妹,她叫秀娥,之前也是惜华殿的奴才,秀娥之前也曾冒犯过侍君,奴才替她给您赔不是。”
==============================
永安之前不叫永安,他姓林,进宫净了身,家里人嫌他晦气,便去了他的姓,为了让他的名字听起来更喜庆,贵人听着了说不定会重用他,便叫他永安了。
秀娥也不是他的亲妹妹,她是家奴的女儿,但是从小就喜欢粘着他,一直叫他哥哥,他就顺便当了这个哥哥。
他很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被送到宫里也没有多难过,毕竟宫里挑人也是要看脸的,若不是他长得还不错,可能进宫就是去刷马桶,而不是送到太子的身边做事。
至于当不当的成男人他并不是很在意,他会把秀娥一直当成妹妹,爱情那种奢侈的东西不是他能肖想的。
宫里的生活跟他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他不像其他太监一样去伺候人,而是天天呆在一个僻静的院子里,和嬷嬷学习如何用鞭子抽人。
他学东西快,也有些力气,下手稳狠准,一根鞭子能玩出花来,嬷嬷让他把奴隶的身子抽红了,他就不会让那人流出来一滴血。
后来太子出宫建府,他也被带着走了。
太子对下人很是大方,这里的人虽然是奴才,但是过得都还不错,婢女若是长得好看运气好,还能被太子的朋友带回家当个妾室。
给那些老爷当妾室,也算成了半个主子,总好过跟一个奴隶在一起生一堆小奴隶。
他找了些门路,把秀娥也安插到了太子府,想着秀娥说不定能在这里找个好归宿。
可惜秀娥这孩子两眼睛水灵灵睁的老大,看起来古灵精怪,脑子却是一根筋,还是一有空就缠着他这个哥哥,一点不开窍。
再说他在太子府,他以为太子是准备让他来调教奴隶的,但是他在太子府几年,除了学的时候会有奴隶给他练手,其他时间都在抽沙袋。
偶尔太子会带一些小倌回来,命他在那些小倌的抽出来一身红痕,此时太子会在一旁和朋友品酒赏玩。
他有时候觉得太子在看着那些小倌的时候总是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是在透过那些小倌看另一个人。
后来他知道了那个人是谁,而秀娥也深深的为那个人所痴迷。
他曾经劝过秀娥,但这孩子像是被那个敬奴下了降头,满脑子都是怎么在当差的时候偷腥。
但秀娥有时候也会去找药房的平馨儿,两个人一起研究什么花油,说要做出来给敬奴擦身,让他闻起来更香。
他一时不知道秀娥到底是喜欢欺负敬奴,还是真的喜欢他,他总觉得这样的秀娥跟皇帝有几分相似。
惜华殿平静的日子没有过多久,敬奴变成侍君,然后他眼睁睁看着早上还跟他打招呼的两个宫人瞬间惨死,血流了一地,惜华殿变成了人间地狱。
秀娥被吓到了,抓着他的胳膊哭个不停,但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侍君会为春桃求情,皇帝竟然还答应了。
他们幸运的没有因为太子之怒而成为刀下亡魂,因为春桃,他们捡了一条命,但同时也失去了自由。
他们被关到了地牢,除了每日的送饭,他们见不到任何人。
所有人被十几个人一组关在一排监牢中,他们不允许给家人递信,也没有外面的人给他们传消息,就连曾经最受孟姑姑宠爱的春桃都成了弃子。
皇帝似乎不准备放过他们,他们就像是被遗忘在了这个地方,虽然还活着,但也不过是在等死。
他每天都在后悔,他当初不应该把秀娥弄过来,是他害了秀娥。
在牢里的那些日子,他每次梦回,都是他带秀娥走出监牢的样子,他们手拉着手一起走到太阳底下,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虽然那个家并不温馨,但总比监牢里要好得多。
梦里的秀娥终于露出了笑容,就像之前一样,笑着叫他哥哥。
他想,如果有机会可以让秀娥出去,他不会放过。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不能让秀娥就这么死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监牢里。
======================================
顾敬之看着那个背对着他跪着的身影,忽然感觉永安现在像是在说遗言。
他急切的说道:“别做傻事!也许还有转机······”
然而永安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只是不停说着:“秀娥还小,她不懂事,侍君不要怪她了,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教好,但是秀娥她······她罪不至死······”
“侍君,我妹妹还很年轻,她其实特别懂事,她还说我没有自己的孩子,以后生了孩子就让那孩子给我养老送终······”
“她是犯了一些错,但是罪不至死啊······侍君······”
“求您救救她······”
“她叫秀娥,她长的不高,眼睛很大,很漂亮,如果您能见到她,就告诉她我先逃出去了,让她不要担心我。”
“我记住了,你的妹妹秀娥,我会救她的。”顾敬之忍着眼中的泪水,咬牙说道:“我也会救你出去的,永安,我去求皇帝,让他给你解药,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永安没有回答他,顾敬之话音未落,永安的身体忽然栽倒在地上,他的胳膊从胸口滑落,那里插着一根木条,永安的半个身体都已经被鲜血浸染成了红色。
“永安······”
顾敬之呆呆的看着永安失去生气的身体,眼泪从眼眶中不断滴落。
永安刚刚佝偻着身体,谁都没有看到他是怎么把那根不那么锋利的木条插入胸口的,孙公公看到永安就这么死了,心中又气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