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就说了,不要这个孩子,是她固执坚持,最后才把身体熬成那副样子。你知道吗?幂白的死都是谢于威造成的,他有什么资格怪我这个父亲?”
地上的谢于威眼皮微动,可一旁的谢浩正讲的激情,无暇顾及。
“他应该自责,自责自己为何要出生,自责为何要在孕期那样折磨幂白,他的出生本来就是个错误!所以我现在来终结这个错误,我又有什么错?!”谢浩讲得愤慨,他指着地上的谢于威怒吼道:“这个害人精早就该去死了,我留他在世上苟活这么久,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就算今天我把你们全都杀了,我也没有错!”
张佐似乎察觉了什么,他担忧的往身边看去,便看见即使装睡也无法抑制住眼泪的谢于威。
张佐记得他对谢于威的第一印象就不好。像是一只布满尖刺的凶物,任何人的靠近都要被扎得遍体鳞伤,他态度轻佻,目中无人。
可后来,他又觉得谢于威可怜,不会和人正常相处,只知道把所有人推向反方向。
或许谢于威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才变成了那副性格。
张佐在虫族时就是家中老大,他保护家里的雌弟们习惯了,到了现在他同样忍不住想要好好保护谢于威。
似乎守护某些东西,是刻在雌虫骨子里的东西。
“你不过是在为自己的卑劣行径找借口罢了,谢于威没有错,他的母亲也没有错。你在想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张佐双手不断用力绷着,试图逃脱出锢得手腕发白的铁链。
他因为用力过猛,导致手腕都被铁链拧的发紫,一阵阵疼痛顺着手臂直达太阳穴,可就算这样,张佐依旧没有放弃。
只要能解开这双手,那他就能抱着谢于威逃之夭夭。
“没用的,就算你天赋异禀,也不可能挣脱开这铁链。”谢浩只当他是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他重新点了一根香烟,夹在食指之间,眼神从谢于威的脸上滑过来到了倒在另一边的盛泰身上。
视线一下从冷漠变得厌恶,他啐了口唾沫在盛泰的脸上,“叛徒。”
说完蹲下去想要抓住他的头发提起来,这时盛泰突然猛地睁开眼用力倾斜身子往谢浩脑袋上撞去。
惨叫声自这间破败的房子响起,巨大的动静引起了门外驻守的人注意。
他们冲了进来,就见自己的雇主正蹲在地上捂脑袋,而另外一边盛泰气喘吁吁跪坐在地上,他的额头因为用力过猛已经开始红肿充血。
“出去!”谢浩捂着脑袋站起身,猩红的目光狠厉地扫视着冲进来的人。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离开时,又被谢浩叫住了。他放下那只捂着脑袋的手,猩红的鲜血自额头流下,侵染了他狰狞的右眼。
可他毫不在意,甚至从保镖身上抽出一把手枪,然后将房门关的严严实实。
冰冷的枪口抵在盛泰的眉心,谢浩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邪恶,他迫不及待想见到盛泰跪地求饶的狼狈模样。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第一次拿枪指着鲜活的肉体,谢浩禁欲的面庞下竟然生出几分扭曲。
快求饶啊。
求饶了也许我能让你多活一些时候。
“幂白在天之灵看着呢,你就不怕半夜被她锁魂追命?谢于威怎样是你看着长大的,我倒要看去了阴曹地府,你怎么和她交代!”
“住嘴!”谢浩恼羞成怒一枪托打在盛泰的眉心,将他跪得笔直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你还是先想想待会死了以后,有什么颜面见她吧?”谢浩擦去脸上的血渍,“一个对她包藏龌龊心思的好弟弟,还有......当年差点害得他亲生儿子去死的事实。她这辈子,不!下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你永远都只能藏着你那份龌龊心思,看着她一遍又一遍嫁与他人为妇!”
“谢浩!”盛泰气的双目发直,他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似乎能尝到些许血腥味。这辈子他的求而不得,都被谢浩一点点掰开撕碎,血淋淋展示在面前。
他从第一眼看见谢浩时,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偏生性纯良的盛幂白掉入了男人无尽的甜言蜜语中,他几乎是亲眼看着她一步步走入陷阱,看着她陷入囫囵,看着她郁郁而终。他曾有无数次机会能伸手将她拉出来,可他没有。
他天真的以为,只要盛幂白淡出自己的视线,或者不再出现于眼前,他总是凌乱的心跳便能如从前那般镇定。
那段时间他忙于报复自己的父亲,等到回过神来时,一切都为时已晚。而盛幂白也正如他所想的那般,自此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了。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感受,甚至怀疑盛幂白是不是在他身上施了什么魔咒,才让他这样失魂落魄。他备受煎熬好几年,几乎要被自己的癔症折磨到疯魔,于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做出了几乎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他从不敢承认自己肮脏的内心,这是对盛幂白的侮辱,也是对他们姐弟情分的侮辱。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谢浩见盛泰被折磨的痛不欲生,目的达成的他露出了最后邪恶的微笑,“那你就下去见她吧!”
他的手指按在扳机上,谢浩手臂微微发抖,生理性的恐惧让他浑身战栗。可内心的恶魔就要冲出牢笼,再也不受他控制。
只要一枪,他就能解决这根多年的眼中刺。
“住手!”谢于威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腰身,“你一开枪,这件事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你得不到钱,还会被判刑的!”
谢于威的泪水已经被破旧窗外飘来的海风吹干,此时澄澈的眼睛里倒映出谢浩狰狞的面容。
不管结局如何,今天之后,谢浩再也无法逃脱干系,可如果他现在杀了人,那等待谢浩的就只能是死亡。
“判刑?这栋破败的房子方圆十里人烟稀少,只要你们一死,就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谢浩并不受他的威胁,他的食指从盛泰一直指过谢于威,“没人会对你们的消失感到惊讶和不解,也没有谁会为了你们坚持立案调查下去。我把你们都杀了,丢进海里,尸体也就悄无声息地消失,有谁能将我绳之以法?”
“来的路上,我已经叫他们把你身上的电子设备全都收起来了,你不可能报的了警。对了,我还在你的身上找到了这个。”说着谢浩从桌案上捻起一张东西。
“你看看这脸,笑的多开心啊。”
破旧的窗口吹来海风的同时,夹杂着几缕阳光晕染了整张照片,谢于威面对着镜头笑得露出好几颗大白牙。
“多单纯的微笑啊,啧。”谢浩瘪嘴摇了摇头,拿起照片在谢于威面前晃了晃,“想要吗?”
“你还给我!”
他用力挣脱着身上的束缚,无声怒视着谢浩的举动,喉咙里翻滚着嘶吼像要吃人一般。
“狗东西!谁叫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的?”谢浩一把噙住谢于威的下巴,仗着他手脚被捆,噔的一声踢在他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