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之前打好的腹稿默念完了。
他手中香燃烧得格外快,眨眼便见了底。
香燃尽的那一瞬,那些寂静的牌位忽然间有灵力闪现,空中出现了几道残影,几乎都是头发花白的慈祥和蔼老爷爷老奶奶。
“是哪个小朋友烧的香供奉之力这么充裕呀?”
“小陆又收了个徒弟啊,嗯……这次这个瞧着性子活泼,比头一个有趣一些。”
“还是风灵根,天赋不错。老夫羡慕,但老夫不说。”
“乐言是吧?蒲团上冷,快别跪着了,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乐言呐,老家是哪儿的呀?今年几岁啦?来云熙宗多久了?小陆——就是你师父,没为难你吧?”
沈乐言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只能凭着以往过年在孤儿院里和几位长辈说话的经验,乖巧地一一回答。
“我是孤儿,只记得老家在一个海边的小村子。”
“今年十九,十岁就来云熙宗了。”
“我师父……”他努力维持着陆元弋的形象,“我师父一直待我挺好的。”
聊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历代宗主的残影才依依不舍地回了牌位,离开前还嘱咐了一句。
“要常来上香啊乐言,你祭拜的香蕴含的供奉之力比寻常的都要强许多。”
供奉之力对历代宗主们的残影都有好处。
沈乐言自然点头应了。
先祖殿的大门合上,他跟在陆元弋身后,想问问接下来还有没有什么礼节,但还没习惯称呼陆元弋为“师父”。
于是少年默默在心里练习,顺便给自己鼓劲。
【别当i人啊沈乐言,勇敢e起来。】
【陆元弋已经是你师父了,早晚得叫习惯的。】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他在心里叫了起码二十遍,觉得很熟练了,才轻咳一声,自认为十分自然地开口:“师父,接下来咱们去做什么?”
“‘师父’这两个字烫嘴么?”
“啊?”少年有些心虚,“怎么会呢……”
陆元弋召出了江雪剑,示意他上去:“接下来,回鸣蝉阁挑你喜欢的房间,缺什么家具、日用,就去其他房间搬。”
沈乐言想到了昨夜那床柔软的天蚕丝被,乐呵呵地:“好嘞!谢谢师父!”
“这回叫顺口了?”
“太顺口了师父。”
“今天就不教你修习功法了,你若想去酒楼吃饭,或者和清漓、陈靖他们聚聚,等收拾完房间就去吧。”
“好!!!”
“今日我要将陈靖想拜师的事情,还有你的事情传讯到京城,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你大师兄说?”
他现在成了陆元弋门下的弟子,自然要称呼郑子珩为“大师兄”了。
“嗯……这我得好好想想。”
许久不见郑子珩,他是有些想念的,得仔细想想有哪些事情要说。
“明日一早,你们这批新弟子便可以去藏书阁用玉牌上的积分换奖励了,江雪剑应该跟你说过,可以选一件趁手的法器。”
沈乐言点点头,感觉拜师之后,鸣蝉阁看着变得更加亲切了,连院子里那朵有点可怕的食人花,都变得憨态可掬起来。
“你应当还没有好好逛过鸣蝉阁,东边是你大师兄住的庭院,名唤‘止水阁’,其他位置的院落大都空置着,你可以挨个看过,喜欢哪儿就住哪儿。”
“师父陪我一起看吗?”
陆元弋:“……也行。”
他们先去郑子珩住的止水阁看了一眼,庭院里的花花草草果真比其他地方还要茂盛,不知道大师兄是不是有强迫症,止水阁的院子里一排食人花整整齐齐,莫名叫人联想到……
【植,植物大战僵尸?】
再往南边走,是“景行院”,大约许久没人来打扫过了,院子略有些荒芜,但有一棵高大漂亮的银杏树,可以想象到秋日银杏黄时的美景。树边架着一架秋千,还有一块小菜园子。
沈乐言有些意动,不自觉放慢了脚步,时而坐到秋千上荡上几下,时而跑去菜园里看看里面的杂草。
陆元弋站在檐下,看着少年活泼地四处转着,狭长清冷的眉宇被浅淡的笑意浸染得稍稍柔和些许。
“喜欢景行院?”
沈乐言快步跑到陆元弋身边:“嗯……感觉这里,住着挺舒服。”
“也好。此处在鸣蝉阁的中央,离大部分房间都很近,你不论是出门找人玩乐还是去书房修习功法,都很方便——去房间里看看吧。”
“好!”
房间里桌椅、屏风、床榻都有,也是清清雅雅的风格,他本也不喜欢房间里的摆设太过繁琐,嫌打理麻烦,很满意地:“我就住这儿吧!院子稍稍打扫一下,应当就很漂亮了。”
“嗯。一会儿你去把你昨夜用的被褥带来——还需什么摆件的话,自己去鸣蝉阁的库房里取,库房就在书房边上。”
陆元弋原本打算替他施个清洁咒打扫了院子,但他觉着自己住的地方,还是自己亲自收拾比较有家的感觉。
少年于是婉拒了自家师父的好意,跑去库房找到了落灰的扫帚和抹布,打了一桶清水,在景行院里热火朝天地打扫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地上的枯枝落叶扫尽,秋千上的灰尘没了,焕然一新,屋里的桌椅床榻都布置齐整。
沈乐言放下扫帚,伸了个懒腰——嗯,感觉看着更舒服了。
他这才跑去书房跟陆元弋说了一声想去酒楼找清漓陈靖吃饭,江雪剑自觉地飞过来。
“剑灵……你如果化成在无量门里时那样的蛟龙,是不是也可以吃饭啊?”
江雪剑羞涩点头。
“那晚上也跟我们一起吃吧?”
江雪剑狂点头:“但是别的弟子看到我的本体,会不会……”
一头蛟龙突然出现在酒楼,是还挺吓人的。
沈乐言想了想:“不要紧,你可以施个法术,把自己变小一点。清漓和陈靖师兄反正已经见过不少怪事了,应该见怪不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