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朴郭质夫,这个高胡子的同乡兼同党,跟高拱沆瀣一气,也是个气人的主,高拱说啥他就说啥,加上两人岁数相当,品味相同,官场人送“河南双国老”。
这二人正端着茶,目视着徐阶,一副你说,我听着呢的架势,显然不把徐阶放在眼里。
“朝廷自太祖起,设科道御史言官,有风闻奏事之责,”徐阶缓缓开口,“如何可因科抄之事而罪言官,于理不容,老夫身为首辅,有劝谏天子之责,诸公身为阁臣,因明大义,弃小节,不可作小儿状。”
“如今,科道十去其三皆因言入罪,老夫深感痛惜,”徐阶说着观察高郭二人面色,见二人不以为然,便朝李春芳道。
“子实,我等内阁拟奏上疏天子,陈明事实,还言官以公道,你意如何?”
“这……”
徐阶这话把李春芳给难住了,听见高拱嗤笑,李春芳拂须摇头叹气,“子升兄,非是我不肯与你上疏,实不能也。”
“陛下之意,着锦衣卫大肆索拿泄密之人,我……”
徐阶不等李春芳说完,忙说道,“唉!科道之事,如何算得泄密,自太祖起,便已是如此,怎得到了如今,便算得泄密了!”
“子实,你……”
话没说完,内阁的大门便被人从外推开,把徐阶接下来要说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气的徐阶转头怒瞪过去,发现来人是陈洪,气不打一处来。
“内阁机要,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嘿!”
徐阶这话把陈洪气笑了,“咱家奉的是万岁爷的旨,到了元辅嘴里,却成了闲杂人等了,呵呵!”
陈洪一顿冷嘲热讽,李春芳赶忙当起和事佬上前对陈洪道,“哦!原来是陈内监来了,不知陛下有何旨意示下?”
徐阶也知自己说错了话,便不在与陈洪逞口舌之利,知道这帮子太监嘴是出了名的毒,在怼两句,传到隆庆帝耳中,不知道得被编排成什么样呢,只好老实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传万岁爷口谕,着内阁四位阁老即刻往乾清宫议事,”陈洪卖了个面子给李春芳,不在纠结徐阶话里的意思,直接将隆庆帝的口谕讲出。
“四位,请吧,万岁爷和王爷可等着呢。”
“陈内监且先行一步,我与诸位阁老随后就到,”李春芳笑着对陈洪点了点头,笑眯眯的目送陈洪趾高气扬的走下内阁的台阶。
高拱一把搁下手中茶盏,理了理衣袍,对郭朴道,“既然天子有召,质夫兄,子实兄,我等便过去吧。”
“好!”
高拱说完,抬脚就走,也不管一旁的徐阶,俨然一副自己才是首辅的作态,气得徐阶脸色铁青。
李春芳不好不等徐阶,自得停在原地,待徐阶慢悠悠的起身,才跟在徐阶后面亦步亦趋的往乾清宫方向走去。
前头高拱郭朴意气风发的走着,后头徐阶李春芳如老头逛花市般优哉游哉的慢行,一前一后的行走在前往乾清宫的路上,过往的官员见了,纷纷止步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