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理解这一连串巧合。
白主任此刻已然洞察一切,脸色冰冷地说道:“情况已查清,此人为李司机的亲戚,快要出发了,大家散开些吧。”
她踏上列车返回,转身瞪向老送水员,命令道:“刘二杆子,跟我去办公室。”
那凝固在脸上的冷漠寒霜,无疑揭示了她此刻心情的极度不满。
满头冷汗的老送水员抹了一把,摇摇晃晃地上了车。他怎么也无法释怀:明明自己和对方没有亲属关系,黑瘦青年却准确知道了李爱国的底细,这事实在太反常了。
呼噜噜,仿佛在疯狂地吞食着。
在宿营车的小房间内。
“司机李大哥,鹏子会在门口把风,没人能听见我们的谈话。”黑瘦青年掏出烟来,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点燃给李爱国抽。
接过烟的李爱国满足地吸了一口,说道:“呵,小黑胖子你也有歪门邪道的时候了。”
“我也没办法,上有老母八十大,下有幼儿需养育。”黑瘦青年眼中泪水落下。
李爱国抓住他的领口:“再乱嚼舌头,我就把你甩车厢后边去。”
火车司机看似斯文,行为却又粗鲁得犹如 头子。
李爱国冷喝道:“我看你这是钱迷失心窍了。”
听到包间内的动静,助手鹏子探头欲援手,却又犹豫不敢接近。
李爱国放开了手。
黑瘦青年如释重负,坐回铺位,转向鹏子说:“走吧,师傅训话你没看过?”然后小声添了一句,“解放以后,我们这帮演艺界的人,工作都丢了。”
他顿了一顿,解释道:“虽然表面上我一个人,但背后还有一堆师兄师弟是说相声的。”
“鸽市这点收入根本糊口都困难。”
无奈之下,他才选择了这条路。
说相声的竟然做起鸽市生意。这也是时势所迫啊,如今人们主张自力更生,辛勤劳动被视为荣耀。
八大胡同那些风月之地的从业者,多数都被分配去了纺织厂。能登上电视节目的相声大腕们是例外,其他人只好分流去各行业找寻生计。
他们的双手虽有力,但却派不上太大用场,只留下一张伶牙俐齿。运气好的还能找到轻松点的工作,比如说喂养动物园的大象。大多数人则因缺少渠道,不得不挣扎于鸽市之中,维系最基本的生活。黑瘦青年擦着眼泪偷偷观察着李爱国,生怕他会再次动粗。
李爱国斜睨着瘦小的黑胖子,严厉地说:“如果今天你被带走,就凭那些米袋里几十斤米,都够你在牢房里蹲好几年了。”
李爱国并不是恐吓他,此时局势愈发紧张,上面正在严格查处投机行为。
“那么,我和兄弟们只能去粮站帮忙扛麻袋了。”小黑胖子也很清楚状况,嘴角轻语。
“你能扛动 袋吗?我看更像是被人抬的。”李爱国瞪起了眼。
小黑胖子没有说话。
李爱国点燃一根烟后说:“暂时别掺手捎东西的事了,就专心在鸽市里帮忙,我会找到安全路线后再通知你。”
听到这话,小黑胖子眼中闪烁光芒,这意味着被看上了。
“那我就跟您混了。”鹏子听见门外声音,赶紧进来表态道。
“啪!”
一记耳光重重拍在他的头上。
“算怎么回事,像个孩子似的,懂不懂规矩?”
小黑胖子怒视对方:“叫叔叔。”
鹏子愣在原地:“….”
火车准点抵达京城。李爱国搭上了途径天津的火车,递上一根烟安抚好小黑胖子和鹏子,将他们安置上去。
至于那些几十斤米,李爱国当然是按津城鸽市的价格收购了,不会趁火 。
把蒸汽机头交给维修工间后,他随同曹文直与司机组的同事一起回宿舍。
周克领着两位同志慌忙赶过来。
见到李爱国,立刻叫住。
“爱国,来这边。”
李爱国跟曹文直交代了一句,疾步迎过去。
两人来到偏僻角落,周克悄声说:“煤炭的事情,已经查出 。”
“经过技术部门鉴定,里面隐藏的东西已有好一阵子了。”
“而且开滦煤矿的矿管部门核对了库存记录,确实与你推测的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