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齐安跟邵青阳开裆裤交情,真的是比亲兄弟还亲,赵齐安的钱,邵青阳自动就觉得自己有一份,那都是不用问的。赵齐安随手分了100给邵青阳,两个人迅速梳洗完毕,开开心心就骑车去找李一勺了。李一勺正坐在家里无所事事,看到二人再度上门也是很高兴。赵齐安跟邵青阳这次身上有钱,手脚就大,抱了一箱啤酒,买了很多卤菜,再买了几盒烟,赵齐安另外还买了两盒巧克力,还不等他开口,李一勺就笑嘻嘻地说:“你们等着,我上去把吴丹叫下来!”
李一勺的父亲跟吴丹的父亲是同事,所以他跟吴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好得不得了。他兴冲冲上楼去敲门,吴丹正在家里练小提琴,听说赵齐安跟邵青阳又来了,也是又惊又喜,羞答答地就跟着李一勺下来了。赵齐安把两盒巧克力递给吴丹,问她能不能把欧阳倩也喊过来,这两盒巧克力是送她们一人一盒。
那个时候的学生都基本上没什么零花钱,李一勺是待业青年在家啃老,自然也没收入,因此今天赵齐安跟邵青阳这么大的手笔,的确是非常震撼了。吴丹知道邵青阳喜欢欧阳倩,看在赵齐安的份上不想扫了他的兴,就叫赵齐安骑车载她去欧阳倩家里。
这种二人相处的机会赵齐安求之不得,立马带着吴丹下楼,正好给吴丹显摆一下前几天父母奖励自己的山地车。那个时候的成都,变速山地车少之又少,一辆就要卖八百到上千,其地位直比今天轿车中的迈巴赫,赵齐安又特意选了个鲜红亮蓝相间的颜色,整辆车璀璨夺目,果不其然吴丹一声惊呼,坐在后座的感觉就好像今天那些美女坐敞篷法拉利一般,帅哥美女香车,一路抢尽了路人眼球。
到了欧阳倩家楼下,吴丹蹦蹦跳跳上去叫欧阳倩,赵齐安本来以为就五分钟的事情,结果一等就是半小时,烟都抽了三颗,才看见两个女孩走下来。赵齐安挠着后脑勺问道:“欧阳倩你是刚起床吗?怎么等了那么久?”吴丹赶紧打了赵齐安一下,嗔道:“女孩子出门嘛,总是要收拾一下的,问那么多干嘛。”
1992年的夏天,五个少年少女又一次相聚。
walkman里面依旧循环播放着92华纳白金经典专辑,情窦初开的纯真和暧昧伴随着凄美的旋律,裹着一丝淡淡的荷尔蒙荡漾在房间里。
社会青年李一勺大着舌头吹嘘平时在社会上那些江湖事迹,
天之骄子赵齐安憧憬着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
未来的税务专管员邵青阳边喝酒边插科打诨,
吴丹和欧阳倩两个小女生眼里冒着崇拜的小星星,一边吃巧克力一边倾听着几个男生的吹嘘。
这个美好的下午将永远刻在赵齐安脑海里,哪怕将来他生意做得再大,这纯洁的青春也永远是他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趁着酒劲,赵齐安跟吴丹表达了自己父母想见她的意思。这可把吴丹给吓坏了,小脸发白,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倒是欧阳倩开导她说:“赵齐安父母想见你,说明人家是认真的,这是好事啊。”吴丹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晓得是这个道理,但是我才高二,哪里好意思上门去见叔叔阿姨嘛……人家都会说我早恋。”
赵齐安倒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道:“怕啥子嘛!就算是早恋,那也是我女朋友……校长都晓得我喜欢你。”
这话吓得吴丹跟欧阳倩同时“啊”了一声,邵青阳也震惊了,狐疑地确认:“骗人是狗?”
赵齐安得意洋洋地说道:“对啊!拍毕业照那天,校长跟我聊天,开玩笑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就跟他说的我喜欢高二的吴丹!”欧阳倩顿时笑得眼睛都弯了,取笑道:“好哇,丹丹,以后开学了你看到校长该怎么办,嘻嘻嘻。”
吴丹本来就已经被搞得很局促了,欧阳倩还这么逗她,忍不住一把掐在欧阳倩腰上:“你个坏东西,就喜欢看我笑话。”赵齐安在一旁趁热打铁:“明天去我家嘛?喊欧阳倩陪你一起来。”邵青阳一听,立刻附和道:“对对对,一起来一起来!”
当天回家以后,赵齐安就跟蒋芸馨说了,明天请吴丹来家里吃饭。蒋芸馨面无表情说了声“知道了”,但当妈的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毕竟是儿子女朋友上门,私下就开始积极准备,等晚上赵明如回家,蒋芸馨就跟老公说了明天的事,让他推掉应酬早点回家吃晚饭,并且让赵明如的司机老张开车去接吴丹。
赵明如生意做得很好,90年代初就买了蓝鸟轿车,还雇了司机。他迟疑地问道:“搞那么大阵仗会不会适得其反?”蒋芸馨啐了一声:“好歹是儿子第一个女朋友,喜不喜欢是一回事,面子还是要尽量隆重点。”
赵明如是个宠妻狂魔,只要妻子想做的他都会照办,因此笑着说:“好好,听你的,明天让老张开车带儿子去接那个姑娘。”
赵齐安真没想到老妈会这么给面子,让司机开车去接吴丹,高兴得不得了,毕竟哪个男生不希望在这个场合把面子绷足呢?第二天他就兴高采烈坐着自家的车去接吴丹和欧阳倩了,这也是两个姑娘人生中第一次坐小轿车,那个震撼和虚荣感就不必提了。
因为考虑到四个人坐车会比较挤,邵青阳就没去,直接在赵齐安家里等着。蒋芸馨和赵明如也推掉了所有的应酬,等赵齐安带着两个姑娘回到家,赵明如还比较稳得住,蒋芸馨就迫不及待去迎门了,凭着直觉她就认出来了谁是吴丹。
“漂漂亮亮的,温温柔柔的,还行。”她暗想道。
但是一想到这个女孩要顶走自己心仪的蒋怡的位置,她心里又多少有些不爽和遗憾。
整个晚餐,蒋芸馨都处于这种矛盾心态中,她只能尽力控制自己不要表现出来。
倒是赵明如,反正没见过蒋怡,因此没有自己妻子那种矛盾,吴丹本来就是青春靓丽的女孩,赵明如这种没有女儿的老男人看了只会喜欢有加,因此态度比蒋芸馨热情得多。
席间蒋芸馨必不可免询问了吴丹和欧阳倩的家庭情况,了解到吴丹父母都是学校职工,也是知识分子家庭,而欧阳倩父母都在环卫局工作,清水衙门不高不低。
可是头两天蒋芸馨已经把吴丹判定为不自重的少女了,现在就算听说吴丹家里情况其实不差,但是还是很难改掉那糟糕的第一印象,脑子里总是出现蒋怡那落落大方的俏丽身影。
“一个是大家闺秀,一个是小家碧玉。”蒋芸馨悄悄地下了结论。
相貌上吴丹也长得很可人,她很难挑出什么毛病,就只能从气质上来贬低了。
其实说句良心话,吴丹的脸型是鹅蛋脸,属于妩媚型美女,性格也比较柔弱,而蒋怡呢,首先她的五官轮廓就较为立体,身高有一米六八,再加上出身高干家庭,自己又长期担任班干部,潜移默化之下,的确气质方面清傲出众得多。
赵齐安在这18岁的青春期,喜欢的必然是吴丹这种性格偏柔的女孩子,而蒋怡这种大小姐的美貌和性格,暂时不是他这个年龄的小男生能够欣赏和理解的。
吴丹可以因为喜欢赵齐安,哪怕自己才高二,也愿意接受赵齐安的示爱,也愿意硬着头皮来见家长,她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做很多退让和努力。而蒋怡呢?其实心里对赵齐安有好感已经很久了,但永远都是冷清着一张脸,端着姿态务求不在赵齐安面前表现出来。
蒋怡如同梅花一样的香冷,令赵齐安望而却步。
吴丹如同牡丹一样的暖艳,令赵齐安流连忘返。
可是在蒋芸馨这样的母亲看来,吴丹这些表现就偏于下贱了,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逼格很低,远不如高贵自持的蒋怡招人喜欢。
一顿尴尬而丰盛的晚饭在大家各怀心思中结束了,赵明如倒是很喜欢吴丹,他暗示几个少男少女吃完饭可以出去看看电影,然后悄悄又给儿子塞了200元钱。
小年轻们离开以后,蒋芸馨给老公泡了壶茶,然后坐在他对面,赵明如知道这必然是要开会讨论吴丹的事情了,笑吟吟地喝了口茶,等妻子开口。蒋芸馨没好气地道:“你笑什么笑,看到年轻小妹子这么开心吗?”
赵明如没想到妻子开口就是送命题,着实吓了一跳,赶紧正色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可是咱儿子的女朋友。”蒋芸馨也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哼了一声:“什么女朋友,普通朋友而已。我还是觉得这个吴丹比蒋怡差了太多。”
赵明如挠挠头,讪笑道:“你现在搞得我都对那个蒋怡很好奇了。吴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你都觉得比不上她,我这贫乏的想象力实在想象不出来她是什么样子。”
蒋芸馨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只能说:“反正蒋怡又大方又漂亮,那气质完全不是吴丹能比的。”
夫妻二人讨论了一阵,赵明如见妻子那么不待见吴丹,也不敢多说,这时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蒋芸馨拿起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那头是个清丽的女孩声音:“阿姨你好,请问赵齐安在家吗?”
蒋芸馨一下就兴奋起来了,她记得这个声音,亲热地道:“哎呀他刚刚出去了,你是哪位呀?”电话那头果然回答道:“哦,我是他同学,上次来过家里的,我叫蒋怡。”
蒋芸馨连忙给赵明如打手势做口形,意思是这得有多巧,正说着蒋怡呢,她就打电话来了。赵明如大为好奇,赶忙凑过来跟蒋芸馨一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