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问到女儿心里了,诗诗开心地说:“哎呀!简直变了个人呢!不过他说要给他点时间,以前欠帐太多了,他需要时间来补。”程玉满意地点点头,至少这第一天赵清没让她失望,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的。
赵清跟程玉谈过话以后,整个人的转变是有目共睹的,付老师都觉得奇怪,把赵清叫到办公室,笑眯眯地问:“赵清,跟老师说说,这段时间为啥子突然变化那么大?”赵清情商不低,自然不会傻到去跟她说程玉的事情,只是道:“我现在明白我妈妈一定要我转学了。在一个校风好的学校,我也会被逼着改进提高我自己。”他这话说得漂亮,付老师心里跟吃了蜜一样舒服,温言鼓励道:“好!老师很高兴!希望这次的期末考试你能够给老师一个惊喜!”
初中的课程死记硬背的内容居多,其实体现不出男生的天然优势来,因此这个时候名列前茅的往往都是女生。赵清这时候也没掌握到真正的应试方法,单纯靠着聪明对着课本一阵恶补,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居然考了全班第十五名,虽然离贺诗诗的第三名依旧相去甚远,但相比几个月前的垫底名次,那已经是惊艳众人了。
刘晓红拿到成绩后喜出望外,儿子这段时间以来的转变她是看在眼里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总归是好事不是坏事,本来早已烟消云散的望子成龙的心思现在又蠢蠢欲动了,盼着自己儿子能够考大学出人头地。
贺诗诗是除了刘晓红之外最开心的那个,挽救感化不良少年一向是乖乖女小公主最爱的桥段,虽然赵清还远没达到自己宣称的优等生的目标,但短短两个月这么大的进步确实很显著!她兴冲冲地就跟母亲说了这个好消息,程玉还真没想到这小男孩进步会那么大,她心知肚明最大的功劳其实是自己的,嘴上却捉弄着女儿:“才十五名嘛,什么时候进了前五名再跟我说。”
贺诗诗不太服气,气鼓鼓地说:“这才两三个月呢!我觉得已经很厉害了咯!”程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儿:“诗诗,妈妈怎么发现你有点喜欢赵清?这么帮他说话。”这就是程玉和王抗美截然不同的地方,王抗美要跟女儿沟通敏感的东西就必须拐弯抹角,而程玉从来都是直截了当,因此导致贺诗诗跟蒋怡的性格也大不一样。
蒋怡出身高干家庭,清俊俏丽,端庄矜雅,温柔贤惠是藏在内心的;而贺诗诗呢,则是憨直娇俏,善解人意,矜持刁蛮反而是埋在心底深处,她现在才14岁不到,性格还没完全定型,目前占据主要人格的还是单纯软萌为主,一旦发现惹到赵清生气了,她就会软软地去哄他。同样是众星捧月的焦点,如果说高中时代的蒋怡是位大小姐,那么现在初中时代的贺诗诗就是个小公主。
因此当母亲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蒋怡的反应大概率是跺脚娇嗔,而诗诗则是娇笑着说:“我也不晓得,反正就是觉得他挺好玩的。”
赵清是个灵动清秀的小男孩,程玉对他真没恶感,因此看到女儿这娇俏动人的模样,她也就宠溺地一笑:“那你就要多督促他,要共同进步。”贺诗诗每次跟赵清在课堂上写字交流以后的纸张都会带回家,因为她喜欢临摹赵清的字,这就无意间给了程玉机会。诗诗不在的时候,程玉就会偷偷去翻女儿的抽屉,然后仔细了解他们的交流内容,随时掌握女儿的思想动态,到后来居然发展成日常爱好了,几天看不到“更新”,心里就空得很。
她看到赵清写的感激自己的话,也看到赵清痛下决心,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何况赵清的字真的写得极好,完全不像十三四岁小孩子的字,架构豪放笔意老辣,她看着也舒服,更重要的是她明显发现最近女儿的字也写得越来越好了,有时候几个字她都以为是赵清写的,这很显然是赵清的功劳。
这期末考试一结束,马上就要放暑假了,赵清一想到两个月看不到贺诗诗,心里就有点空荡荡的,但这种相思他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就在纸上写道:“暑假你去哪里玩?”诗诗回复道:“没什么安排,你呢?”赵清安写道:“我也是,我的计划是补习功课,外加训练击剑,还有就是跟我师傅学搏击。”
贺诗诗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二人一时无语,赵清鼓了半天勇气,又写道:“暑假可以一起玩吗?”贺诗诗想了想,回复道:“怎么玩?”赵清愣了半天,写了个:“其实我也不晓得。”诗诗被他逗得笑起来,在纸上重重地写了两个大大的感叹号表示不满加无语。
初中男生女生其实单独在一起是最没什么好玩的,谈恋爱又太早,不谈恋爱吧,各自兴趣爱好又大不同。赵清喜欢的是泥里打滚的粗野玩法,诗诗这种娇滴滴的女孩肯定不可能陪他去玩这个,她想了想,写道:“你家有电话吗?”
那个时候中国家庭里有电话的凤毛麟角,大多数是企事业单位的处级干部以上才有,赵清他爹好巧不巧正是厂处级干部,家里有电话,他就回复道:“有,你家有吗?”贺诗诗写道:“有,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暑假一开始,赵清就给自己拟定了严格的日常计划,早上起来背单词,然后参加击剑队早训,上午和下午都在恶补功课,然后傍晚再去参加击剑队晚训,隔三差五找薛老五练练拳。他初一初二欠帐太多,很多知识缺漏了,只能抓紧这个暑假补起来。
学习是极其枯燥的,何况是恶补以前的知识。赵清屡次都差点放弃,但一想到程玉跟他的约定,他就咬着牙逼着自己坚持下来了。赵正理见到儿子突然转了性,心里也很高兴,他性子粗暴急躁,信奉“黄荆棍下出好人”的教育理念,但这并不代表不喜欢自己儿子。他悄悄问刘晓红为什么赵清突然会改变这么大,刘晓红也是一头雾水,他就让刘晓红去问问赵清,因为他知道儿子跟自己是绝无可能沟通的。
刘晓红之前自然也试探过赵清,无奈赵清并不透露任何口风,而这次暑假她换了个策略,一下就得逞了。
晚饭后她悄悄把儿子叫到阳台,说道:“你爸爸现在很得意呢,说你能变好,全是他教育得好。”赵清大为不忿,冷笑道:“也不晓得管他啥子事!”刘晓红假意道:“我也是这么说!像他这教育方法,只能把好孩子逼成坏娃娃。”赵清深有同感,连连点头。
刘晓红心里偷笑,嘴上却叹了口气:“我就跟你爸爸争,说跟他没关系,可你爸爸就说‘那要不然是为什么呢?也没别的可能了!’”,她叹口气,又道:“我也无从反驳,郁闷得很。”
赵清跟母亲关系还是好得多,加上这暑假已经过了一周,他心里想念贺诗诗,需要找人倾诉相思,就忍不住说了实话,刘晓红这才晓得儿子开始懵懵懂懂地恋爱了,但是这种早恋在把儿子往正路上引,她自然不会反对,相反她鼓励儿子说:“那你就按她妈妈说的去做,考大学读研究生,这样你才有资格喜欢人家。”赵清重重地点头。
赵清的击剑水平也进步极快,主教练亲自教导,他又练习刻苦,天赋也高,因此暑假第一周,教练就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他开始学习佩剑。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赵清终于可以摆脱阴柔的花剑,正儿八经像个男子汉一样练习佩刀。
他兴奋不已,挑了个上午的时间给贺诗诗家里打电话,因为他知道这时候贺诗诗父母肯定都在上班。贺诗诗接起电话:“喂?”赵清好久没听到她声音了,居然有点激动:“诗诗是我,赵清,嘿嘿!”
诗诗还在奇怪呢,为什么这么久赵清都没给她打电话,她吃吃笑着问:“你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呢?”赵清迟疑片刻,解释道:“我有点紧张,怕万一你爸爸妈妈接到了,我不晓得怎么说。”
贺诗诗声若银铃地咯咯轻笑:“没啥子啦!他们不会说什么的!你这个礼拜都干什么了啊?”赵清笑着说:“每天学习,训练。哦对了!我现在分去玩佩剑了呢!我太高兴了!”贺诗诗不懂,问道:“啥子意思呀?佩剑是啥子?”赵清就很兴奋地给她解释了一下,诗诗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毫无兴趣,只是配合着哦了一声。赵清也知道这个情况,并没往心里去,接着问道:“你呢?你怎么玩的啊?”
贺诗诗回答道:“在家里看看电视看看书,有时候陈小溪过来。”赵清听见陈小溪三个字就头痛,赶紧扯开话题:“你有练字吗?”贺诗诗嗯了一声:“天天都练呢,我觉得我现在的字都快赶上你了,嘻嘻。”赵清哄着她说:“你的字本来就比我写得好,嘿嘿!”诗诗脸皮可没这么厚,娇嗔一声:“哎呀!你取笑人家!”
他们两个习惯了用纸笔交流,语言沟通反而不顺畅了,这话题一结束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贺诗诗先忍不住了,低声问:“你怎么不说话?”赵清脑子一热,说道:“我在想要是能见到你就好了。”诗诗不好意思地咯咯轻笑。
赵清听见她笑,一下胆子就大了,乘胜追击:“诗诗,我们见一面一起玩好吗?”贺诗诗害羞地问:“什么时候嘛?”
赵清大喜过望!他开心地说道:“明天上午好不好!我带你去见我的好朋友!”
赵正理兄妹一共六人,他排行老五,是唯一的儿子。他兄妹几个都是学霸,大姐(也就是赵清的大姑妈)在武汉大学当助理教授,大姐的儿子叫陈斌,也就是赵清的堂哥,这更是个超级大学霸,刚刚考取了武汉大学的博士生。赵正理虽然脾气怪,但内心深处还是很爱自己儿子的,他就打了个长途电话给大姐,意思是趁着暑假让陈斌来重庆玩一趟,顺便辅导一下赵清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