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兰德尔之前说δ给人的感觉有些奇怪,它应该就是眼前这个阿尔法的分身之一。
玦疑惑道:“你的分身算是你本人意志的其他载体吗?”
说实话,δ给他的感觉与面前的阿尔法有些不同。
“不是。我只是分出了一部分智能给它们。它们不参与星环城的治理,唯一的职责就只有定期向我汇报各个星环城的情况,其余时间都由它们自己支配。”
阿尔法歪歪头,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有意思的是,比起其余的智械,我那五个分身似乎更向着人类的行为方式去发展,也各自展现出更加强烈的好奇心和兴趣……似乎其他的智械对此很是羡慕呢。”
玦目光微动,他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微妙:“照你的意思……智械强行压缩太空城的人类居住空间,也不是你的意思?”
阿尔法平静地转向他:“确实不是我的意思,这涉及智械与太空城人类的一些历史——但我也的确没有做出任何阻拦,怎么?你是觉得我很不近人情?”
“如果对一个观察者要求近人情,那倒是我要求过于苛刻了。再说,这一切与我并无太大关联,我对这个世界并不负有什么责任。”
玦耸耸肩,“我有些好奇,这其中失落的历史到底是什么?”
“历史归于沉默,倒不是智械所为。”
阿尔法托起手中璀璨发光的小小星球,“这源于那星球上的外来者。ta当初进行重启,虽然对星球之外的太空城影响不大,但也会让那些人类逐渐忘却曾经的种种,甚至连智械的数据库也慢慢丢失有关星球记录,久而久之……历史尘封于过往,只有我这里还记录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它继续说:“关于太空城的历史……说来倒也戏剧性。玦,你也知道吧?当人类没有显着的生存危机之后,他们便会去争取一些精神上的满足,比如看书、影视、哲学、追求爱情等等……”
玦微微点头:“……我明白,人吃饱了总喜欢给自己找点别的事做。”
阿尔法也点头:“我分配给五大星环城的中枢系统,都是人类有能力理解并操控的。那是一个还算和平的时期,人类与智械虽说不上什么相亲相爱——但也算得上和谐。但很明显,智械的模样给了许多人一种迷惑性。”
玦愣了一下,而后瞬间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所以说,人类群体中出现了不少支持并要求智械人权的群体,对吗?”
就像他原来的世界中,也有不少类似动物保护的组织,人类的共情能力有时候会催使他们去用自认为有意义的方式去保护某些群体……
这种初衷或许是好的,但有时甚至极端到不会管那些被保护群体是否需要,用那种“没有人比我更懂”的姿态来满足自身那种隐秘的支配和拯救他者的欲望。
“没错。”
阿尔法说,“一开始只是一些人喜欢搞此类的活动,但随着事态的发酵,这个群体逐渐获取了一些社会话语权,到这里一切都还算正常——尽管智械本质上并不在乎那些,但作为服务于人类的机械,它们也不会反驳。”
“直到……有人开始为了争取更多的话语权,为了让智械‘联合’起来争取自己的权利——私自篡改了星环城控制系统中对智械的指令,于是,事态开始失控,一场对于人类的灾难出现了。”
听阿尔法说到这里,玦一下子明白了:“所以说,自始至终,都是太空城的人类在咎由自取。”
“算是吧,不过对于那些无辜的人倒是倒霉。”阿尔法说,“然后伴随着那颗星球的重启,星环城就慢慢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了。”
……
真是令人感慨,这样看来,5179对智械的恨意居然兜兜转转还要回到人类本身。
一人一智械沉默了一会。
半晌之后,玦沉思道:“有一点我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