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冠鸣觉得自己就好像掉进了蜜罐里,什么事都不用她操心。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转眼间,半年将至。
她腹部已经高高隆起,圆滚滚的,浑身也笨重臃肿。
终于到了临盆的时候。
深夜。
厢房内灯烛摇曳。
不断传出路冠鸣痛苦的吟叫。
婢女们在产婆的指挥下手忙脚乱,血水一盆接着一盆地泼到门外的石阶上。
“深呼吸,使劲儿……”
产婆在路冠鸣张开的腿前引导着,手里面还拿着被火燎过的剪刀。
“不行了……我没力气了……”
路冠鸣浑身汗涔涔的,脸色涨红,脖颈因太过用力而青筋蚺起。
她两手死死抓着被褥,指尖攥得发白,四肢僵硬无力。
剧烈的疼痛令她瘫软麻木,根本使不上力气,有种绝望的无助感。
穆琉枫单膝跪在床榻边,看她痛苦不堪的模样心疼万分,却又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鸣鸣……”
他握住她的手,吻上她的手背,加油打气道,
“坚持住,我就在旁边陪着你,你们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小哑巴……”
路冠鸣痛到几近昏厥,“我……我……”
她将下嘴唇咬出血来,吐字不清道:
“好痛……我真的不行了……”
这时,产婆欣喜地说道:“看见头了!看见头了!”
婢女们紧张的脸上也终于露出笑意:
“夫人!快用力!已经看见头了!”
产婆帮她顺着气,按照经验一步步引导着。
可路冠鸣此刻就像一滩烂泥,怎么也用不上力气。
全身上下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只想安静地睡过去。
穆琉枫一直在她耳边呼唤着她,将手臂伸到她嘴边,说道:
“鸣鸣,很快就好了,再坚持一下!”
“别咬自己的嘴唇,咬着它。”
穆琉枫话音刚落,又一阵剧痛袭来,路冠鸣已然难受到失去理智,她抱起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上去。
她的身体有多痛,咬得就有多用力。
穆琉枫眉峰轻颤,下颌角微微鼓起,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疼痛。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能代替她承受这些痛苦。
殷红的血从齿痕处渗出,充斥着她的口腔。
血迹不断增多,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滴落,也将路冠鸣的唇染得鲜血淋漓。
就在她感到再也撑不住的时候,身子蓦地一放空。
仿佛在顷刻间涌出一股暖流。
随即整个人便像坠入万丈深渊般,又像行走在轻飘飘的云彩上,绵软浮空。
在昏迷的前一刻,她听见了婢女们的欢呼声:
“生了生了!太好了!”
“老天爷保佑,终于生了!”
还听到产婆喜悦地笑道:“哎哟!是个漂亮的千金呢!”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婴儿响亮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