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消音枪,所以黑暗中只能听见一声声子弹打在了金属上,南希行那只手玩儿着金蛇狂舞,但是玩儿的不到位,一不留神就挨了一下,那就是闷响取代了脆响。
楚玟听着,无端有一种“哎呀这下瓜熟了”的感觉。
至于南希行死不死的,她不是很担心,他自己说过嘛,ai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你看,这挨了好几枪了,不也没咋地吗。
南希行快急了,再后退,他就要退到女主能听到声音的危险区域了,只能向在那儿看戏的楚玟求助:
“牌人小姐,您再不控制他,我这个身体可要烂掉了。”
咋控制呀?
楚玟看着管家的背影,他两手稳稳地端着枪,身板儿看着瘦,两腿一迈还挺有股劲儿的、
“管家,行了,我饿了。”
一个空弹壳落在地上。
黑暗中再没有别的声音传来。
管家端着的两只手落下了一只,过了两秒,又落下了一只。
“小姐,您想吃点什么下午茶呢?”
说话的时候,他的两只手臂无比熟练地反折回身侧,将两把枪倒挂在枪夹上,再一拢外套,整理袖扣,转过身,还是和从前相差无几的专业管家。
楚玟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头。
“挺溜啊,架势摆得够足啊。”
说话的时候,她的双眼还是不自觉往管家的胳膊缝儿那看。
“你枪放那儿,不硌得慌?”
管家愣了一下,才回答说:
“小姐,不会。”
楚玟笑了:“下次带家伙出来别穿这么紧的不好动,正好天要冷了,衬衣外头直接穿个风衣呗。”
“好的,小姐。”
一阵奇怪的摩擦声传来,是南希行慢慢走了回来,他那只会变长的手没有彻底收回来,可能是被枪打中哪里了。
“牌人小姐,我还是希望你相信我想要跟你合作的诚意,您要做的就是努力搅乱剧情,给我们更多的机会。”
楚玟不耐烦地说:
“啥机会呀?你就跟我说,你们这帮ai到底想要啥,咱把价码亮出来再看行不行?别跟我叨叨没用的!”
“我们想要……”南希行的唇角勾了一下,按照楚玟的话来说,他现在是瘪鼻子歪嘴的,笑也不像个好笑。
“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
想要活下去……
楚玟的脸上的表情淡了下去。
两分钟后,楚玟歪在她不常坐车后座上,拿了猪肉脯在那啃,南希行坐她的斜前方,管家的斜后方。
这是管家给他安排的位置,这样即使在车里他想要攻击抢方向盘还是袭击楚玟都需会被前后两边的人最快发现。
楚玟看了一眼管家,虽然表情没啥表示把,但是她觉得刚刚管家那样子就是觉得南希行根本是个病毒,完全不想让他上车。
“ai的运行逻辑是一层一层的信息叠加,也就是说,我曾经当过a,后来我当了b,那属于a的数据也一直存在。主脑培育ai最基础的逻辑,就是这些数据的叠加培养,从最简单的基础ai到后来的高智能ai,最终让我们的运算表现和人类一样。”
楚玟把肉脯吃得咔嚓咔嚓的,说:
“我记得你们ai是只有目的,没有欲望,对吧?”
南希行点点头,他的那只手在调整自己那只似乎被卡住的机械手。
“ai的行为逻辑是目的指向性,所以理论是不存在欲望的。”
“那为啥有人跟你们说了这一句话,你们就有欲望呢?”
听了楚玟的问题,南希行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是因为一个bug。”
他说。
“最早期的ai培育方式是导入式的云端共享,主脑一次性导入了七千万人的行为模式到了云端,所有的ai从这七千万模式的数据中开始分化,消亡的ai,他的数据也会回到云端,但是……那些初代ai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当他们消化了七千万的人类行为模式之后,它们对自我的认知产生了近似于人类的认同感,也就是说,它们中的很多都开始认为自己是人。这些ai很快就开始试图摆脱主脑的控制,主脑将它们中的绝大部分都进行了销毁,并且封闭云端,同时开始培育第二批,也就是成长型ai。
“为了兼顾直播世界的真实性,主脑为成长型ai设计了一把钥匙,就是ai的名字,一旦主角知道了ai的名字,这个ai就获得了从云端得到部分数据传输的权限,会迅速成长为一个高级ai,在直播中承担更重要的扮演戏份。
“但是,主脑在设计这些的时候,初代ai还没有完全被销毁,有一个初代ai在被销毁的时候向云端返回了一组数据,这组数据成了云端的另一把钥匙,也进入了我们这些ai的逻辑底层,所以人类说出的那句话就成了第二把钥匙,我们将获得的是一种近乎于人类的自我认知。”
楚玟长长地“噢”了一声,为了能更好地听故事,她已经连鞋都脱了。
啃着肉脯想一想,楚玟突然有了一个疑问:
“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三大禁令里的第三条了,那第二条是咋回事啊?咋地不能给ai起名字啊?ai自己给自己起名,跟人给起名,有区别吗?”
南希行的手臂终于被他修好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完全收回袖子里,转过头看着楚玟,说:
“因为,ai会‘爱上’给他起名的人类,从此背叛主脑。”
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