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见裴二慌成那样,他还以为是自己暴露,吓到对方了。
裴二穿好衣,叮嘱他再睡一会儿,自己去准备吃的。
两人都没有父母长辈,婚后第一天不必见谁,可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李禅秀却没再睡,他习惯早起,何况裴二起床后,被窝很快也凉了。
洗漱后,李禅秀去厨房想帮忙,但裴二已经做好了。
朝食吃的是昨晚酒席的剩菜,裴二将菜热了一遍,又煮小半锅稀饭,热几个粗粮馒头。
虽然是简单粗糙的饭菜,但两人一起在锅台边,就着灶膛里还没散尽的热气吃着,竟有种平常小夫妻一起过日子的错觉。
裴二显然心情很好,见那只被放到院子里溜达的金雕忽然在门口探进头,他还将碗中几片肉夹起,扔了过去。
那雕也识趣,赶紧接住吞了。
李禅秀看了忍不住轻笑,暗忖:这雕好像有些识人性,莫非之前想错了,它其实是人养的?
正想着,忽然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不觉抬头看去。
裴二果然正望着他。
他不由抬手摸了摸侧脸,问:“我脸上有东西?”
裴二忙摇头,夹几片肉给他,试图遮掩。
“陈将军昨天说,我刚成亲,给我三天假,这几日不用去军营。”他开口说,顿了顿,又迟疑问,“你今日可有事?”
李禅秀蹙了蹙眉,巧了,胡郎中也让他休息三日,最近不必去药房。
伤兵营里,除了张河,其他人的伤都不算重,不必他每日去看,何况还有胡郎中在。至于张河,若真有什么事,张虎也会来寻。
这么一看,成了亲后,他确实忽然空闲起来了。
李禅秀倒是想寻个机会,去附近的城里一趟,留些标记。这样父亲的人寻到附近,能尽快找到他。
毕竟这一带,像永丰镇这样的驻地有许多,父亲的人不知道他被发配在哪一处,就算到了附近县城,恐也要寻一阵。
但军中暂时没有采买药材的需要,他又刚被调到药房不久,且刚成亲,暂时找不到借口,时机也不合适。
在他思索时,裴二一直在看他,目光落在他有些清瘦的下巴时,下意识想起昨晚抱在怀中的身体也清瘦,但柔韧……
裴二忽然耳根微红,轻咳一声遮掩,又道:“左右无事,我想去山中打些野味,你要不要一起?”
暂时没钱,只能先去山中打些野味,给沈姑娘补身体。
李禅秀闻言目光微亮,问:“可以吗?”
他的身份是罪眷,就算成亲后可以搬出军营,但依旧不能乱走。比如他想去县城,肯定不能一个人去,需得有营中负责看守的兵卒同行。
裴二很快点头,说:“可以,我跟陈将军说过。”
说完,他也想到李禅秀罪眷的身份,之前他问过陈青脱籍的办法,这时下意识保证:“你放心,日后我定会努力杀敌立功,早日帮你脱离罪籍。”
李禅秀闻言微愣,从昨晚到现在,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裴二也许、可能喜……
还未想完,就听裴二又道:“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因你之前救过我的命,我想报答你。”
原来是这样。李禅秀不觉松一口气,方才那个还未来得及成形的念头,也因这句话被冲散。
用过朝食,两人打算出门。
离开前,裴二把还在院子里溜达放风的金雕关回去。
那雕见自己又要被关进黑屋,不由奋力扑腾因受伤飞不起来的翅膀,一双锐利圆眼凶狠瞪着裴二,似乎在传达愤怒和抗议不满。
但裴二面无表情,用脚将它往屋里一推,便无情地关门上锁。
然后和李禅秀共乘一匹马上山,无视金雕从窗缝里硬挤出的脑袋和愤怒瞪圆的鹰眼。
冬日山中萧条,到处被积雪覆盖,没什么猎物,不过偶尔会惊出一两只野鸡野兔。
裴二和李禅秀一起骑马慢行在附近一座不大的山上,一圈下来,竟也收获不少,射中两只野鸡和三只兔子。
其中一只野鸡,还是裴二握着李禅秀的手射的。自然,名义上,是裴二说要教李禅秀射箭。
李禅秀前十八年和父亲一起被圈禁在太子府北院,现实中,他自然没射过箭。但就像他会骑马、会缝合伤口一样,因梦中的他后来会,现在的他也莫名就会了。
不过“沈秀”是位常年卧病的闺秀,他借用这个身份,会骑马便罢了,会射箭……恐会暴露太多。
所以他假装不会,于是便被裴二从身后环住,握着手,手把手地教。
梦中李禅秀会射箭,纯粹是生存需要,在危险的境况下用得多了,自然就会了。但被裴二握着手,手把手教时,他有些不知,是不是别人教射箭时都这样。
不过裴二失忆了,或许对方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样教比较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