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骘当时不知为何愣了一下,像是意外和惊讶,接着咳嗽一声,声音好像有些含糊:“是……会用金雕送消息,一起攻打胡人嘛,金雕送信更快。”
说完,就赶紧岔开话题了。
李禅秀点点头,不久就离开陆骘的驻地。
虽然梦中,他和裴椹没见过面,但那一封封书信往来,早在他中勾勒出了裴将军的样子——
对方年少意气,但成长后,应该是一位端雅的儒将,宽厚的前辈,为国为民的英雄。为了收复北地,对方甚至直到三十,都不曾成亲,把心力都放在打仗上。
梦中的李禅秀甚至在心中想象过对方的长相——听说裴椹少年时,除了箭术名冠洛阳,另一样,就是他的样貌。
而他每次写信给李禅秀,用词都温和有礼,想必是个温文尔雅,君子端方的人。
梦中的李禅秀对裴椹一直敬仰,把他当前辈和老师,更敬佩他的为人。
甚至醒来后的李禅秀,也能感受到梦中自己的那种钦佩之情。起初他有些无奈和好笑,竟因一场梦境,对一个见都没见过一面的人,忽然产生那般厚重的敬仰。
后来发现梦是真的,他关注点又很快移到其他更紧要的事上。
只不过……原来每次提到裴椹,他会表现不一样吗?
李禅秀意外之余,神情也微怔。
裴二见他陷入沉思,不由握紧手中铁锹。
他其实一直猜测沈姑娘在洛阳时,可能见过那位裴世子。虽然对方否认过,但……他总感觉自己直觉不会错。
沈姑娘在提到裴世子,和平时不一样。他也说不出具体那里不一样,但给他的感觉就是……这个裴世子,在沈姑娘心里可能有些特别。
包括沈姑娘之前面对陆骘,要跟陆骘单独说话时,都没给他这种感觉。所以他虽然一度吃过陆骘的醋,但心里其实知道,陆骘没有威胁性,沈姑娘不会喜欢陆骘。
可这个裴世子……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神情闷闷,握着铁锹的手越紧,终于忍不住又抬头,试探问:“沈姑娘怎么看待……裴世子这个人?”
李禅秀一怔,终于回神,望了他一会儿后,莞尔失笑:“我确实没见过他。”
但顿了顿,又回答:“不过……我听说裴世子少年领兵,曾多次击退入侵的胡人,为大周守住北边,是了不得的英雄。而且他为人正直,心怀大义,我……很敬佩他。”
裴二听完,又垂头了,声音闷闷说:“哦。”
这个裴世子在沈姑娘心里果然不同。他暗暗想,片刻后,又抬起头,语气坚定:“我以后不会比他差。”
李禅秀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轻咳,勉励他:“嗯,我相信,不过你要多加努力。”
裴二薄唇便又微弯起来,见地上的泥已经和好,他又道:“沈姑娘,你去歇着吧,剩下的我来做就行。”
李禅秀不会砌炕,看一眼头顶太阳,同意道:“那你忙,我先去做饭。”
裴二脸不由微红,点头说“好”。
他干活,沈姑娘去做饭,感觉他们更像夫妻了。
这么一想,裴二愈发有干劲,打算今天就把火炕砌好。
他也确实能干,最终,别人两天才能砌好的炕,他竟然真的一天就砌好了,中途只吃了顿饭。
天近傍晚,房间内昏暗,已经点上灯。
看着墙边新砌好的火炕,裴二直起腰欣赏,心中满是成就感。
新砌的火炕有之前的床两个大,他特意砌得大一些,听说烧热后能暖一天,两个人在上打滚都不怕掉下……
不知想到什么,他耳根忽然微红,一个人干咳一声。
炕砌好了,第一件事自然是让李禅秀来看看。想到这,他忙转身出去,脚步都比平常轻快。
刚到院中,看见之前被搬出来的破木床,忽然又僵住,想起另一件事——
现在卧房有炕,家里又还有一张破木床,那他以后岂不得和沈姑娘分床睡,没理由再一起睡了?
裴二脸色微变,看着木床,又看向正在院中绕着木床踱步的金雕,目光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