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刻,蒋和未着甲衣,只穿一身普通护卫装,没什么职位,早已不是曾经的蒋校尉。
虽然他跟在吕公公身后,看着也颇有几分颜面。但军中素来厌烦监军插手军务,在不少人看来,他现在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
许是知道自己给太监当爪牙,令人瞧不起,蒋和倒是比之前更沉得住气,见裴二进来,只看一眼,很快便移回目光。
裴二视线扫一圈众人,最后掠过蒋和,朝上方的陈将军拱手行礼,语气沉稳:“将军。”
陈将军见他来了,明显松一口气,忙让他入座,并介绍道:“来来,这是京里来的吕公公,正问我们退敌之策,你来向他介绍一下。”
非是陈将军自己不想说,而是有些事需要保密。而且他也不是没捡能说的说一些,但这位吕公公本事不大,想法却不少,陈将军说一句,他责问一句,就差直接定陈将军一个作战不力的罪名,让他把指挥权交出来。
陈将军实在应付不了此人,而且明显看出对方是来找茬的,这才让裴二来帮忙。
说完,他还给裴二使个眼色,意思是能糊弄就糊弄,反正吕公公不懂军事。
裴二收到他的示意,转头朝吕公公拱手,哪知还没开口,就先被打断——
“行了,咱家也不耐听你们狡辩,这事实不是明摆着?几个胡兵而已,就吓得你们又是写信给严大人,又是要让武定关出兵。武定关的兵正在护卫圣上,怎么?你们这些个人的命,比圣上的安危还重要?”
吕公公说着,翻起眼皮,朝左上方拱了拱手。
他一提圣上,陈将军等人忙说“不敢”。
吕公公冷哼一声,继续阴阳怪气道:“我看你们敢得很!还虚报敌情,故意把事情往严重了说!情况要真是你们说的那样,怎么凭你们区区几千人,昨日也能把那伙胡兵打退了?”
“这……吕公公,实情是……”
陈将军刚要解释,却又被打断——
“行了,咱家现在只问你们,既然已经打退胡兵,又明知他们驻扎在北边,为何不乘胜追击,立刻派兵攻打?”
陈将军脸都要绿了,耐着性子解释:“公公,此次来犯的是胡人大王子乌烈所率部众,我们尚不知到底有多少人,但估计,起码有十万人之众,永丰现下只有三千余名驻兵,还有不少是伤兵……”
“行了,你不用糊弄咱家,先前你也说有一万胡兵来攻打,但怎么被你们两千人就打退了?可见压根没有一万,完全是你们夸大事实,好给自己邀功。”吕公公重重搁下茶杯,不悦道,“陈将军,不是咱家要为难你,只是你若再拖延,误了军情,咱家也只能到圣上面前参你——”
话没说完,裴二忽然起身,按着腰间弯刀走到他面前。
“干、干什么?”吕公公声音顿时卡住,吓得往后一仰。
身后的蒋和见状,立刻拔刀。
裴二无视他,直接对吕公公道:“公公说的对,我们确实应该立刻出击。但为防止再有人虚报军情,请公公务必同行,亲自监督。”
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吕公公顿时目瞪口呆,他也就嘴上说说,真让他上战场,还没去,腿就先软了。
裴二见状,直接伸手道:“我扶公公。”
蒋和立刻拔刀要阻拦,但裴二同时出刀,弯刀的刀身一转,寒刃险些从吕公公脸上划过,锵然一声挡退蒋和。
吕公公登时吓得面如土色,生怕那刀下一刻就划过自己脖颈,急忙道:“不不不,咱家是监军,只提意见,具体怎么打还是要听你们陈将军的……”
裴二收回手,皱眉问:“这么说,您不跟我们一起去战场了?”
吕公公擦着额上虚汗:“不了不了。”
裴二仍蹙着眉,像很为难:“可您不去,谁来监督指挥一事?”
吕公公一噎,咬牙道:“咱家相信你们陈将军的指挥能力,在这恭候胜利消息就行。”
裴二只得收回刀,语气遗憾道:“那您不能亲眼看见,真是可惜。”
说完,他退回原来位置。
陈将军也被这个变故惊得目瞪口呆,许是没见过这么莽的,等吕公公压着不快和蒋和一起离开后,不由叹道:“你……你,唉,你不该这么直接得罪他。”
对方毕竟是宫里来的人,这一得罪,以后少不得被为难。
裴二面无表情:“他跟蒋和一起来,明显就是要针对我们,不得罪也得罪了。”
陈将军一噎,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
“先不说这些,你昨天去永定驻地后,跟那边商议如何?”陈将军倾身询问。
裴二这才将商议情况告知,并道:“我已经与赵老将军他们约好,今日胡人再来攻时,永丰、永定、永胜三个关隘同时出兵,按计划伏击他们。”
“好!”陈将军立刻点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你速速去办。”
裴二点头,见陈将军一直没提有人来“抓捕”自己,心中愈发觉得古怪。
不过没来也好,正好让他先打完这一仗。
这么想着,他转身刚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