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丰的思绪被拉回到了现实当中,眼盯着小德子怀里抱着的线装经卷问道:“先生今日布置的功课有哪些啊?"
"《尚书禹贡篇》抄录两通,习其要义,《诗三百》循次抄录三首,熟诵默记,明日卢先生到衙授业时会逐一检视的。“小德子边将书纸及文房用具摆放到几案上,边熟练地答道。
莫小丰听说要他用毛笔抄写经卷,慌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穿越前他就是因为一笔烂字,时常受人奚落,吃了不少亏,此时想到今后每天还要写毛笔字,抄写经卷,登时感到头疼了起来。
他见小德子开始研墨准备作功课了,急中生智,顺手拿起一碟皇后姐姐赏赐的糕点,陪着笑脸让小德子道:"你也尝尝,娘娘赐的宵夜。今日的功课嘛……”
小德子不等他说出下文,即撂下手中的书卷,冲莫小丰作了一揖,苦着脸央求道:"公子请免开尊口吧。上回公子要小的代做功课,险些害得小的被扫地出门,注销了在太学的学籍。再说了,小的也许做与公子同样的功课,哪有功夫帮公子抄书啊!求求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莫小丰想要小德子代做功课的企图落了空,仍不死心,一面拿起两块糕点硬塞给小德子,一面腆着脸说道:"来,吃两块再做功课吧。我并没有难为你的意思嘛,瞧瞧你就吓成了这样。吃罢了糕点,你替我去传话给卢先生,就说今日北城出了事,这两,不,这几天我忙于公务,无暇温书做功课,放他几天假,等忙完了手头的差使再请他来授课吧。“
他满以为自己急中生智想出的缓兵之计算得上是冠冕堂皇,任何人都难以挑出毛病了。哪知小德子听了,却撅着嘴嘟囔道:"要说还是请公子亲自去同卢先生说吧。小的可不敢找打去。"
莫小丰气得抬腿朝小德子踹了过去,口中骂道:"我还使唤不动你小子了,是不是?你去不去?”
小德子闪身避过这一脚,趴在地上委屈地辩解道:“不是小的不听公子的话,实在是丞相当着卢先生和小的面儿吩咐过,要公子专心跟随先生习学诗书,不可以任何借口推诿,耽误学业。您方才不是要小的公然违抗丞相的钧命吗?小的可没这个胆子。”
莫小丰被小德子这话顶得两眼直冒火星,心里作着无论如何不能提笔写字做功课的打算,怒气冲冲地诘问道:“好啊,那我问你,我爹既要我每天只跟着先生读书写字,又为何要调我来邺都当这个官儿呢?”
“这……小的哪儿知道啊。”
“有句话叫在其位,须谋其政,你知道吧。我爹的意思是,衙署内寻常的公务我可以不必过问太多,可没叫我什么事也不管呀。譬如今天的事,你可能也听到了些风声,要是朝中因此出了什么乱子,我爹怪罪下来,你来担着啊?”
“小的可承担不起。”小德子彻底被他唬住了,连连摇头道。
“所以嘛,最近几天我必须专心查案,功课的事就交给你了。案上娘娘赏赐的点心你尽可以多吃两块,剩下的留给杨先生吧。小德子,你要是连这点小事也办不了,以后就甭跟着我了。”莫小丰趁小德子没反应过来,撂下句话,赶紧开溜,撒开腿离开了中和堂,朝后院走去。
在后院门外值守的军士望见莫小丰朝这边走来,早早地就报知了院内值夜的仆妇。待莫小丰走近,两名仆妇已挑着灯笼迎了出来,十分殷勤地为他引着路,一直将他送到寝房门外。
"姑娘,公子回房歇息了。"两名仆妇在寝房外停下脚步,其中一名冲房内唤道。
侍女小枣应声从房内迎了出来,觑着莫小丰的脸色,关切地问道:“公子怎么到这个时候才回来,吃过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