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朱青都能晓得的动静,冯钊明岂能真的不痴不傻只当个家翁。
不等律师告辞,老头当着外人的面,问老二最近在搞什么名堂。
冯镜衡摆出他那招牌的油盐不进。老头才发了火,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尤其是那个汪春申!
当年生意疏通需要,他才拜会了这个傲慢文人。
这些年,老二和这个汪春申忘年交般地来往着,冯钊明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提是他顾好家族生意顾好自己。交几个江湖朋友,哪怕混账皮料也无所谓他。指不定什么时候,什么关节就能派上用场。
倘若生出些知交心事,比如替对方揽些不该揽的责任或者义务,冯钊明指不定就要上家法了。
他汪春申有什么把柄,冯钊明再清楚不过,“臭小子,你毛还没长齐的时候还是我领你去的!”
冯镜衡坐在转椅上,把手里的烟丢掉剩一口的酒杯里。起身打发律师,说他们回头再议。
外人面前,老头逼问老二,“是不是跟汪春申那个儿子有关?”
冯镜衡也没瞒的意思,点头称是,“那边的老人没了,生母也表示不能接纳孩子,汪春申执意不见孩子,他想我帮他做这个中间人,财产代管到那孩子大学毕业,继承回头。”
“你答应了?”
冯镜衡大喇喇的口吻,“有什么不能答应呢,老汪甚至许诺监理财产过程中衍生的一切利润归我所有。”
冯钊明一气之下,把烟灰盘掷老二脸上去了。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你这是上赶着给他汪春申当孝子了还是充大个受他一拜接他的托孤了!你老子还没死!”
“你给那么个脑子不正常的神经病养儿子,传出去要怎么说,他汪春申认么,他这个老东西认的话,就不会任由自己的亲生儿子养在别处这么多年。他宁可置身事外的避世在那里,都不出来尽他该尽的为人父的责任与义务。就这么个没骨气没根气的所谓文人,你替他养儿子,我看你还有什么前途!”
“影响我什么,我要多大的前途。我不过是帮他管几年财产而已。难不成还有人说,那半大的小子是我生的不成!”
“你以为呢!众口铄金!”
冯镜衡继续摆他那不由人分说的臭脸,楼下听到有砸东西的动静,冯纪衡也连忙上来询问。
老头当着老大的面,要冯镜衡断了替汪春申养儿子的念头。他们冯家见不得脏东西,别说是别人不负责任留下的风流债,即便是他们兄弟哪一个亲自惹出来的,也别指望他们认。
谁的责任谁去顾,顾不到,该谁去死,笔挺挺地去!
冯镜衡连转圜的台阶都没给老头,继续说一不二、一意孤行。“这是我个人的事情,我并不觉得替朋友照看几年孩子,是个什么多见不得人的事。”
“你对外怎么说?”
“朋友家的孩子。”
“朋友在哪?”
“爱在哪在哪。”
气得老头再要捞东西,冯纪衡扑上来拦。也顺着父亲,给老二分析这中间的利害,到时候外界就会传成是你冯镜衡的风流债,冯家老二有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冯镜衡听乐了,“哪呢。说是就是啊。我倒希望有个呢,也让我当当亲生老子的感觉。”
冯钊明气得要厥过去,口口声声骂他小畜生。“你妈生你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你,一了百了。”
冯镜衡始终浑不吝。打小他就是挨打的那个,也没大哥识相。回回老头教训起来,大哥总归摆出听进去了的态度,冯镜衡是越打他他越犟,再大些,他还会不买账地跳脚,他认定的事,任谁来劝都不好使。
回嘴的时候,更是不管是父是母,总归,你不对的地方,休想我委屈担待。
图穷匕见。老头说到气结处,撩撩眼皮,摆出一人各退一步的谈判话术。原本这段日子就想老二腾出空去接触接触袁家的女儿,女方几次抛橄榄枝,冯家这头,妻子都以老二替哥哥忙事务遮掩过去,这几天正想着法子哄他去见呢。
“这孩子我和你妈来帮你料理,你别经手。你也让你妈省省心,袁主任家,人家一门心思相中你……”
“不可能。”冯镜衡没等老头话说完,扫地出门的嘴脸,斩钉截铁,口出狂悖,“口口声声说人家汪春申背信弃义不尽父责,你冯钊明在干什么,穷途末路了,也玩起联姻那套了,也去捧文化人的臭脚了。我他妈又不是卖的,谁要娶去娶,看上我就得要,我他妈看上的多了,我一个个也拖回来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