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就这样停滞了一瞬,只是听到一个名字而已。
他病了?
还能上班,应该不算严重。
汤琰,不要想了,他的事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把头转开,汤琰握着手机:“还有别的事吗。”
白帆听出不对:“哥……你们吵架啦?”
“我该录影了。”
就此挂断,好几分钟才从心悸中平复。他静静地盯着天花板,胸口像是被谁掏了个洞,每移动一下都会疼一下。
撂下电话白帆去找隋雯八卦,结果隋雯也毫不知情,毕竟这几天程章明表面看不出异常。但听白帆这么一说,隋雯也留了心。
下午一点半,她推开实验室的门,吴重回头对她比了个嘘,然后指了指沙发上的人。
程章明睡在沙发上,头枕着扶手,身上盖着一件白大褂。也许是角度问题,他看上去忽然清减了许多,肩胛骨突出,面色也呈现不健康的苍白。
“刚睡着。”吴重低声说,“忙了一中午,连饭都没顾上吃。”
“phoenix?”
“嗯。”
隋雯拍拍吴重的肩,叫他出去。
来到走廊,她有些严肃地发问:“吴大组长,你是不是仗着跟章明熟,就把难做的部分全推给他了?”
“靠,你少冤枉我啊,是章明自己把关键步骤全揽走了,我拦都拦不住……”
“他自己揽的?”
“是啊,这个傻子,说什么交给别人不放心,坚持要自己做。”
隋雯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看来他对你也不放心。”
“……就你知道得多。”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程章明醒了,出来抽烟,看见他们抬了抬嘴角。
“需要我回避么。”
“咳,给我来一根,兜里没装。”吴重借机岔开话题。
把烟递给他,程章明挡住风点了一支,没来得及抽就开始重重地咳嗽,而且咳得停不住,背都难受得弓了起来。
隋雯皱起眉道:“怎么感觉你又严重了,点滴不用打了?要不就去趟社区医院,离这儿很近。”
“不用,我下午有点事要离开两个小时,晚上再回所里。”
“有事就走啊,还回来干什么,项目又不是离了你就不转了,别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程章明聚拢视线,淡淡地微笑:“我不干活你们怎么约会。”
“喂……”吴重立马打岔,“只是吃个晚饭,吃个晚饭而已,算哪门子约会……”
“嗯,不算。”
返回实验室,他又变成了那个最可靠的大师兄。但隋雯心思细腻,观察之下隐隐不安,却又说不清楚这种不安是什么原因,明明他看起来是那么正常,甚至笑容相比之前还多了一些。
只是,以前他很少这么直接调侃她跟吴重,刚刚那么说,像是想把他们俩支开。
下午四点,程章明驱车外出。
保安已经认得这辆国产车了,隔着窗跟他打招呼:“程博这是上哪儿啊?”
“请假办点事。”
“晚上还回来?”
“回。”
保安嘀咕了一句真拼,拉开大门让他出去。
他的车汇入车流。
营业厅不算远,但路途稍堵,开了近四十分钟才到。接待的大堂经理问他带了身份证没有,他说带了,拿出来让对方复印。
“拿个号,然后去那边等吧。”
程章明微微点头。
工作日的下午,厅里三三两两坐着几个人。
他把身份证原件和复印件拿在手里,独自坐在其中一排,向后靠着冰凉的椅背。
前面坐的是一对夫妇。
两人在研究哪款宽带套餐更划算。妻子依偎在丈夫身旁,指着纸上的某一款说要不办这个,这个速度快,丈夫说可是我们下半年就要搬新家了,这款不能只办半年的,等于损失了一半的钱。
很细碎平常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却让程章明感到厌倦。他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以后整个人显得更加沉默冰冷。
好不容易叫到他,他拿着号纸坐到窗口前。
“办什么业务?”
“有线电视停机。”
工作人员隔着玻璃递给他一张纸,“填表了吗,这里,还有这里。”
笔尖停顿在停机原因那栏。
见状,工作人员说:“随便写写就行。”
程章明蹙眉写下「不再需要」,手背因为用力,打过点滴的针眼格外明显。
办完业务回程,路况堵上加堵,到所里天已经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