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好像不是人类。”
吕斯年的声音低低的,甚至没有风吹树梢的沙沙声响。池归舟也是依据口型,隐约才辨认出对方回答的话语。
只是,听见对方所言的话语后,池归舟显而易见地愣住半秒。他直接开口:“什么意思?”
通常来说,说一个人“简直不是一个人”的时候,是一种夸张的形容。
但吕斯年这幅模样,显然不是一种形容,而是真正的描述。
吕斯年抿直唇角,他深呼吸一口气,才慢慢说:“……封千鹜,生他的人是做皮肉交易的beta。”
这一点池归舟知道。当时晚宴洗手间内的冲突,他从那群霸凌者口中听说了那个词——[鸭子]。
但这也不至于延伸到封千鹜不是人类吧?池归舟直觉对方话语还没说完,于是并未作答,而是继续安静听着。
吕斯年说:“按理说,beta怀孕的几率本身就比较低,做皮肉交易的beta更是会提前做手术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更何况,怀上封千鹜的之前那段时间,那个beta没有接客……当时那个beta因为身体不适,休了皮肉交易,只做酒会陪客——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是莫名其妙出现的。”
池归舟听着这些十分私密的话题,不由顿了下,下意识开口问出:“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吕斯年瞬间不说话了。他表情介于某种羞愤、尴尬和紧绷之间。
最终,吕斯年别过脸,沉默半晌,才回答:“……因为我爸是那个beta的客人,那段时间是他包下的那位beta,他说没碰。我长大后从舅舅口中听说的往事。”
池归舟:“……”
池归舟无言以对。
身为一个不熟的外人,自然不能对别人的家庭指指点点。
所以池归舟理智地没有对此主观评价,只是循着之前的信息,默默客观发问道:“……口头说没碰,就真的没碰吗?似乎也没有证据吧。”
既然只有他一位客人,又怀孕了……怎么想都知道这是谁的孩子吧!!
“舅舅说,生出来后特意找人鉴定过,和我爸没有亲子关系。”吕斯年回答。
池归舟沉默两三秒,再度开口:“……虽然名义上当时是单独包下的,但是也没法保证没有其他客人?说不定是别的客人的孩子?”
就是没法确定父亲罢了,也不能直接说封千鹜不是人类啊。
“不、不是这么简单!”吕斯年似乎微微有点急了,他呼吸频率加快,“我、我听说了当年的事情后,特意花钱找人调查过这些年来的信息。”
“当时那个beta根本不想有孩子,但无论是花钱做手术、还是吃流产药,都打不掉那个孩子!我查到过那个beta的就诊信息!”
“最后生的时候也没在医院生……据说是晚上在家里生的。”吕斯年两手揪住衬衣下摆,“而那个beta,在生育后没多久——大概半年,所在的居民楼便起了大火,整个楼烧得只剩下一个框架,没有幸存者。而且beta所在的俱乐部,隔天也起了同样的大火。”
池归舟眉头略微蹙起:“有点巧合,有可能是人祸。”
——难不成有人故意放火?
“可是封千鹜没死。”吕斯年慢慢吐息,话语一拐,紧接着说,“中间是空白的,什么也查不到。调查的下一项,时间跨度就到了他六七岁时,在幼苗福利院的生活记录。而且登记也是突然出现的。”
池归舟想了想,还是用科学的态度回答:“或许当时那个beta把封千鹜交给了其他人代养,刚巧躲开了那场灾祸。后来那人不想养了,就把人暗中送到了福利院,登记入册。”
吕斯年抬起脸:“如果就到这里结束,我也会这么想——可是!我……”
吕斯年闭了闭眼睛,卡顿片刻,说:“……我见过他死过一次。”
“封千鹜的性格你也看出来了,话痨吵闹、被霸凌也不反抗不在意。之前我们班,阿林……他做得很过分。那天我正巧路过,我看见了——阿林没控制住力度,把他头撞在墙上,墙上都是血,他的后脑勺都扁了。”
吕斯年声音打颤:“我当时吓得跑走了,只隐隐约约听见阿林打电话说想办法处理,埋了、抛海里或者喂异兽……”
“但是第二天,封千鹜又没事人一样回来上课了!我当时瞥见了阿林的表情,那是极致的惊恐与震惊,之前封千鹜肯定已经死了!”
池归舟:“……”
事到如今,他还是有种听故事的感觉。
虽然不太好,但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原来你,我的朋友,你才是真正的杀不死的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