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家确实够偏远的,出门后走上两百来米才见到另一户人家。
而两家中间是片空地,大概是队里空下来的宅基地。
队里的人一年年增多,宅基地也是很紧俏的。这么一片地,少说要分给四户人家。
那户人家姓陈,同闻家一样,也是多年前逃荒而来的外来户。
闻家夫妻并不是当地人,他们刚结婚时便逃到了这儿。闻老爹是家里独子,爹娘在逃荒路上去世。而闻妈却不是,她老家在河省,远着呢。
这年头没有手机,交通也不便利,两家人早就没联系了,论起来,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陈家虽与闻家人一样,同样是外来户,但不同的是人家家中人丁兴旺枝繁叶茂,几个儿子闺女通过婚姻嫁娶在当地架起一张不小的关系网,日子过得比闻家强多了。
陈家婶儿名叫张秀丽,50来岁了身体还很硬朗,此刻在院里晾衣服。
见到门外的闻家姨甥仨儿,赶忙透过院门喊话:“你叫嘉嘉吧,这是去哪儿呢?”
张秀丽并没有让三人进门坐坐,因为闻家刚办完丧事没满七天,一般来说没人会愿意让她们上自家。
闻嘉嘉道:“婶儿你好,我去洗衣服呢。再就是我对咱们村不熟悉,所以趁着这时间在村里走走看看。”
张秀丽笑道:“行吧,那你就先去吧。”
说着,还盯着闻嘉嘉看了好几眼,瞧得闻嘉嘉心头发毛,走路时还差点没忍住回头看。
瞧着闻嘉嘉离去的背影,张秀丽上下打量好几秒,这才进院继续晾衣服。
她心里想啥?想闻家老三不亏是城里长大的,瞧着跟知青院里那刚下乡的知青差不多,巴掌大的小脸儿白得在太阳底下能晃眼。
自家小儿子就得意这样的姑娘。先前总跟在女知青屁股后头跑,帮人家干活给人家送鸡蛋。等这位知青黑了,就又盯上刚来的、还白嫩的知青。也就是最近隔壁县出了知青跳河的大事,惹得知青办和公社大发火,他终于才消停点儿。
都说知儿莫若母,张秀丽觉得小儿子大概率也喜欢闻家老三这款。
若是闻家一家子人还在……那这门亲事也算好。毕竟闻家一家子都是老实人,还能干。男的能拿10工分,连女的也能拿8公分。
又是这么多年的邻居,知根知底,到时来往也方便。
可现在是不行了,现在闻老三压力大啊。两个孩子都得她这位亲姨养,谁跟她结亲,谁就得接手烫手山芋,还得接两个。
她叹声气,琢磨着得赶紧把小儿子的婚事给定下来。在村里人看来,跟在知青屁股后头跑没关系,但招惹村里的姑娘得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洗衣亭。
此时九点半,洗衣亭里早没了人,所以闻嘉嘉很是幸运的独享洗衣亭。
在这里洗衣服还算轻松,因为河岸两边用水泥抹过,很是平整。就是洗衣服的时候得弯腰蹲着,没洗十分钟闻嘉嘉就腰酸背痛腿发麻了。
她果然不适合干家务。
闻嘉嘉用棒槌“哐哐哐”地往衣服上砸,把这两天的郁气都发泄在衣服上。
别说,效果还挺好。
坏心情发泄了,脏衣服也干净了。
没有肥皂没有刷子的家庭,只能靠一双手和一根棒槌把衣服洗干净。
她洗衣服的时候两个姑娘就乖乖呆在旁边捉小鱼玩儿。
这时候的河水清澈干净,河里有不少杂鱼和螃蟹,甚至有泥鳅。
说起来,现在正是吃泥鳅和黄鳝的时候,她拍视频的时候曾经捕捉过,所以闻嘉嘉起了捉泥鳅黄鳝的心思。
想着想着,衣服洗完了。
“回家!”她对两个小孩道。
闻嘉嘉扶着木柱子起身,心想还逛个屁的村子啊,她想回家躺着了。
回到家,将衣服晾到后院。
家里前院后院的阳光都很盛,闻嘉嘉不想爬楼梯,于是就悄悄偷了个懒。
结果半下午时几只鸡互啄打闹,扬起阵阵灰尘,闻嘉嘉瞧着粘了尘土的衣服,刹那间心又死了一半。
揉着酸胀发疼的胳膊,心想:偷懒果然有福报。
没办法,闻嘉嘉只能把衣服拿到菜地的水槽中再次清洗一回,然后挂到露台去。
露台上的干菜也能收了,她收起来后都放到阁楼的房间里,然后就发现阁楼中还有小半袋的粿片。
粿片是啥?类似薯片的食物。只是薯片是土豆做的,而粿片是大米做的。
大米制作成米粿,米粿再切成粿片,粿片晒干后能存放许久,要吃时就放到沙子或者盐中炒炒,炒得膨胀后就能吃了。
不过这是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奢侈品,闻嘉嘉没打算现在把它造完。
她还在角落里发现几个铁块。铁块被木桶挡着了,没把木桶移开根本发现不了。
闻嘉嘉凑近一看,发现有锁头,缺了好几个口的刀,几颗钉子,铁刨子,以及生锈到快碎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