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波风水道教鬼怪作品《冥异志》系列第二十一回)
小说21·通灵道
作者:孙晓波
独白:所谓通灵,史书名篇早有记载,汉代班固《幽通赋》:“精通灵而感物兮,神动气而入微。”唐代陆龟蒙《奉和袭美太湖诗·包山祠》:“自非通灵才,敢陟群仙峰。”还有《红楼梦》第一回:“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也。故曰‘甄士隐’云云。”关于灵魂的东西,我们还不能知道它究竟是何物,但是生活中,有的人却自称可以和死去的人的灵魂对话,或者在梦中互通信息,这种现象就被叫作通灵。通灵一说民间流传甚广,常有附身附言之说,即巫婆或道士假借死人之口,对后人所求之事进行解答,下面的章节继上回未完的《八卦阵》来述说在湄江山中关于通灵的那些人与事:
在夕阳说完之后,我听见了。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就像是一群小孩子在欢快的拍着手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如果换做是平时的话,这种声音我不会在意,但是在此时,尤其是夕阳说完之后传来这种声音,让我感觉有些发毛。
“我不知道,不过,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知道了!”夕阳说完,将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我的脚下。
我有些看不懂夕阳了,那声音分明就是不正常的,但是他却浑然不在意,这让我心里腾起一团迷雾,愈发觉得夕家镇诡异了起来。
“江老弟,江老弟!”
“啊……”
我愣神的时候,夕阳喊了我两声。回过神之后我朝他尴尬的笑了笑,其实夕阳说的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必如此敏感,就算想多了,那也还不是白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啊。
“你说吧!”
“嗯!”
看到我恢复了正常,夕阳拿着鬼柳点点头:“刚才我跟你说的那句话,意思是万物向阳,而槐树属阴,如果在门前栽了槐树。那就会遮挡阳气,而且槐树本身招惹鬼怪,久而久之人非伤即残,严重的会直接横死!”
“坟后不栽柳是因为柳树比槐树更狠,槐树只是招鬼怪,可柳树确实抽阴之物,栽到了坟地的后面,死人阴气将会被抽走。阴气抽走之后,人的魂魄就没有办法前往阴司轮回,于是会走出属于他的阴宅,跟那些孤魂野鬼混在一起!”
“真到了这个时候,那人的亡魂会因为阴气虚弱,从而被一些东西吸附过去,成为某种东西的一部分!”
“你是说杨树?”
“对,就是杨树!”
夕阳点点头:“这是爷爷对我说的,他说世间有着漂泊的人,同样也有着漂泊的鬼,人流浪于荒野破庙之中,鬼则依附于阴物之上!”
“所以就有了鬼拍手?”对于夕阳说的这些,我的确是没有听说过的。
“不仅仅是鬼拍手……”
夕阳说到此笑了,抬起头望着窗外说道:“还有鬼哭、鬼笑,晚上的夕家镇,不晓得好热闹呢?”
“好了,我们还是先说阴灵纸吧!”
夕阳没有给我继续追问下去的机会,说完已经一只手扬起了那块鬼柳:“这是鬼柳,是制作阴灵纸的基本材料,年头越长,承受的灵力就越多,相应的威力也就越是强大!”
“你看好了,这是普通的纸!”
夕阳说着,从香案上取下一张普通的纸放在了桌子上,随着他的右手轻轻一划,完好的纸张,居然被生生的划开了。
“这……”
“你不必惊奇,我说过我是以气画符的!”
说完,夕阳将那块发黄的纸放在桌子上,随后手指又是落到了上面,但是这一次那纸没有裂开,甚至褶皱都不曾出现。
当一道符画完之后,夕阳多少显得有些虚弱,随后直接将那符纸递给了我:“这是一道雷符,因为我的实力有限,所以只能引下两道雷,如果不嫌弃就送给你吧!”
“不嫌弃,不嫌弃……”
一道雷符,我怎么会嫌弃呢?求之不得啊。
要知道天雷可是一切邪祟之物的克星,说句难听说,这东西到了紧要的时候,可是能保命的。
“来,我先教你怎么制作阴灵纸!”
夕阳说完,直接将那鬼柳放在了地上,随着一只手搓动,那鬼柳由一块完整的木头,渐渐碾磨成了一堆的粉末。
“鬼柳是用来打浆的,先将鬼柳捣碎,然后以无根之水和成泥,做成底料的空纸。”
说完之后,夕阳从袋子里又是摸出了一样东西,那样子看着像是夏天门口挂着的帘子,只不过体积要小了太多太多。
虽然这个帘子很小,但是上面却是弥漫着一股久远的味道,就像是经过了成千上百年的洗礼一样,沧桑且悠久。
“这是制作阴灵纸必不可少的东西,是用深山的老竹穿成的,这种帘子是晾晒空纸最佳的工具,附在竹筒上的竹衣,可以让纸浆增加韧度。”
“老龟的壳磨烂之后,是用来调配制浆的,百年以上的老龟壳配上风干的苔藓和羊齿植物的花瓣,能成为通阳连阴的之物。”
“碾碎的朽骨能尽最大可能的吸收血、气、灵,百年的铜棺古锈与山石风化而成的细沙,混合一起之后,阴灵纸也就是做成了。”
夕阳的动作很快,快到我有些看不清他是怎么弄出来的,不过有他的解说,我还是将种种的步骤都是记在了心里。
记住这些的同时,我心里也是泛起了一丝苦楚,这种苦楚来自那些材料,鬼柳倒是好说,老竹深山中也并不罕见。
关键是那些老龟的壳要去哪里找,有了老龟的壳,百年铜管的古锈又要去哪里找?
“江老弟,你现在刚刚了解这些,难免有着疑惑,但是等你真正的登堂入室之后,你就会发觉,其实任何的东西都能制作阴灵纸!”
“任何的东西都能?”
听完这句话,我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刚才他说的那些岂不是成了废话:“既然任何东西都能制作成阴灵纸,那你何必折腾这些东西?”
“因为湄江山里面,只有这些!”
夕阳的一句话,让我哑口无言!
“血、气、灵、物又指的什么?”
“那是由浅入深的种种法门,最初接触这些,没气没灵,自然需要的是人体的阳血,等到了一定的地步之后,便是能够用气画符了,再是高深一些的话,就能用借用天地万物之灵来刻画了,那样的符纸,其威力将会无比巨大!”
“至于物……”
说到此,夕阳眼中流露出了憧憬的神色:“到了那个层次,据说刻画出的符纸能够上遮天,下封地,一符乱九天,一纸断黄泉!”
我自认自己是个感性的人,容易情绪化,很容易受到他人的情绪感染,容易相信别人,但是现在的我,却没有了这种感触,因为夕阳所说的一切,都太过虚假了。
上遮天,下封地,一符乱九天,一纸断黄泉……
那些,只存在于神话的传说中!
看到了我脸上的不屑,夕阳自然是猜到了我心中所想,摇摇头说道:“江老弟,我知道你就不信,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是不信的,但伴随着你的了解深入,你会明白,很多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存在的,即便是我们没有见过!”
“就像夕家镇一样,远来的人,谁又会相信那石像的后面,曾经剥皮剔骨一万人,谁有能想象到,那石棺葬掉了一段世人闻之皆悲的故事呢?”
“夕阳,先教我画符,就画那纸鹤吧!”我不想夕阳再翻起那段过往,因为我的心刚刚平静下来,不想再惹起波澜。
“纸鹤只是入门的符纸,折出来之后,点睛通灵就可以了!”
既然是最低级的法门,那么学起来也就容易的多了,夕阳教了我一遍,我便是学会了,望着手中的纸鹤,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成就感。
“点睛通灵……”
两滴阳血点出纸鹤的眼睛,随后我效仿夕阳一把火将其烧掉了,随着一道淡淡的鹤影冲出去,我感觉到目光似乎无限延伸了出去。
那种感觉无比的奇妙,仿佛整个人都是飘在半空之中,夕家镇的所有都是尽收我的眼底,让我有种目纳一切的感觉。
我看到了青砖,看到了绿瓦,看到了小桥,看到了流水,也看到了人家,看到了夕家镇的人,可惜不是古道西风,这里都是一些断肠人……
同时,也看到了夕家镇的鬼……
我之所以说是鬼,并非信口胡诌的,而是我亲眼所见了,或者说是通过焚烧的纸鹤,我看到了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
天近黄昏,晚来欲雪!
那些黑影就在阴沉沉的天空下奔跑着,恍惚之中我有种错觉,天黑了,鸟儿归巢了,人都回家了,那些鬼也该入坟了。
但他们所去的地方,并不是一座坟,而是一棵树!
一棵杨树!
那棵杨树无比之大,足足有双人合抱那么粗!
荒野苍苍,老树虬龙!
我是在光明村长大的,经常和爷爷去湄江山,粗大的树木见得多了去了。但那更多的是松柏,大樟树之类的大树,如此大的杨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棵杨树不仅粗壮无比,而且和一般树老之后会裂开不同,这棵树通体充斥着紧致的光滑。
这种光滑,我只在光明村的李大嫂大腿上见过!
那些影子宛若潮水一般的汇聚到杨树的四周,而后井然有序的向着上面爬去,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这棵树是没有叶子的。
冬天,树没有叶子很正常!
可如果长出了叶子呢?
就像我眼前的这棵树一样。当那些影子爬上去之后,便是消失在了树体之中,而后诡异的一幕便是出现了,树长出叶子了。
密密麻麻的黑影,消失在了树体之中,我的眼前也是呈现出了震撼的景象,那光秃的树,那萧条的枝。长满了绿叶。
呜……
一阵北风呼啸而来,吹在了树梢上面,在看到那枝叶摇摆的同时,我的耳边也是传来了一阵啪啪的声音,就像是孩子在嬉笑中拍打着双手一样。
“鬼拍手……
声音将我从那中虚幻的感觉中惊醒过来,我抬头看到夕阳正抿着嘴唇望着我:“你看到了?”
“看到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鬼!”
“不,那不是鬼!”
“那是什么?”
“树胎!”
“树胎,什么是树胎?”
“树胎就是,树结的胎!”
“树结的胎?”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很多的事情以前我不相信,但是后来我逐渐的都相信了,就像现在一样。我口中的语气不是质疑,而是惊奇。
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树还能结胎!
“那就是树结的胎!”
夕阳说完,望着鬼拍手传来的方向,声音低沉的说道:“砍树不砍根,杀人不断魂,儿未成堕胎,身从树中来!”
“嫁接?”
我隐隐有了一种明悟,夕阳的话转换过来,所说的是砍树没有看掉根,而是将其做成了断头台,而且这里斩杀的都是孕妇,所以便结成了树胎!
“聪明!”
夕阳狠狠点了点头:“这是一种邪恶之术,将孕妇推到刚刚砍断的树木旁边,然后砍头堕胎,以骨肉滋养树根,这种树的生长速度便非常快!”
“婴儿成胎即将出世,但是却遭到扼杀,那种凶戾之气便越聚越多,所以他们亡魂不会离开,而是会想着出世,于是……”
“于是什么?”
夕阳说到此,我已经是意识到关键的地方来了,因为不仅他的话顿住了,而且表情也是变得狰狞了起来,那是一种恨。
对于这话总邪恶之术的憎恨!
“于是他们就会四处害人,吞噬那凶煞之气,从而刺激树的生长,当古树叶黄之时,就是他们出世之日,树胎一出,则世道不宁!”
一口气说完之后,夕阳的目光再次盯住了我:“江老弟,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留下来帮我了吧?”
“知道了,因为你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些树胎?”
目光放的远一些,或许是因为天色昏黄的原因,我看到杨树最顶尖的一片叶子,已经是泛出了淡淡的黄色,那是一种不祥。
“不,你错了!”
夕阳断然打住了我的话:“我要你留下来不是为了帮我,而是为了责任!”
“责任?”我不懂夕阳的话。
“爷爷曾经对我说过,大丈夫行走一时靠的是力,行走一世靠的却是心,你现在知道我要拿回来的东西,是什么了吗?”
面对夕阳如此的质问,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想过那么多,我所想的一切,就是找回爷爷,救回我被鬼婴夺走的妈妈。
夕阳所说的责任,我从来没有去想过,或者说我是想过的,比如找回爷爷,比如救回我妈妈,再比如照顾好家慧。
但在夕阳的这一番话下,我发觉我的思维狭隘了,我惭愧了,我汗颜了,我也算得一个道门中人,却没有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大局观,我只想到我的的家人,却全然不顾这些水深活人的人们?
因为在小家的上面,还有大家,那家属于我,属于夕阳,属于湄江山,属于这世间每一个有血性的人。
那,就是夕阳口中的责任!
“你要夺回来的,不但是夕家镇,而且是整个湄江山的太平!”
“对!”
夕阳点点头:“我生在夕家镇,从下在湄江山下长大,如今残缺不全也是在夕家镇,这里给我欢乐,给我痛苦,给我希望,也给过我绝望,但无论怎么说,这里都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我恨过这里的天,因为它劈不死青狐,我恨过这里的地,因为它没有庇佑奶奶的灵骨,我还恨过这里的人,在爷爷最需要他们的时候,纷纷有了退缩,但说到底,这里是我的家乡,承载过我梦里太多太多的东西,我舍弃不得!”
“既然不能舍弃,那我就要守护,不仅仅是这里,以后我脚所踏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如此,因为你不知道,你的希望会在哪里结果……”
“守护脚踏过的每一寸土地,因为你不知道,希望会在哪里结果……”
话音还在回旋着,但是我的心却静止了,望着夕阳那张坚毅的侧脸,我感觉有着一股光辉在他的身上弥漫开来。
那种光辉,是责任……
同时,是夕阳的心……
“谢谢你,夕阳!”
这一声谢谢是我发自肺腑的,因为这一席话给我的震动太大了,在这一刻我的心放佛被人偷偷的掘开了,埋进了一颗种子,开始慢慢发芽。
那颗种子,也叫责任……
正如夕阳所说的一样,男儿行一时靠力,行一世靠心!
“你不必谢我,相反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答应留下来帮我的忙!”夕阳望着我笑了,那笑容里透出的都是纯净。
“哥哥,你快来看看,灵狐这是怎么了……”
就在我和夕阳推心置腹刚刚交谈完的时候,玲儿突然从里屋走了出来,朝我喊着的同时,已经急匆匆冲到了我的身边。
“怎么了?”玲儿这种惊慌的样子是我第二次见到,第一次是当初刘海要他去取五雷木的时候。
“不知道,你快去看看吧!”玲儿说完,就拽着我向里屋走!
“走!”
灵狐对于我们都有救命之恩,所以夕阳顿时也就着急了,口中说了一声之后,就是火急火燎的向着里屋奔了过去。
“骚,好骚!”
这是我进入屋子里的第一感觉,一股无比骚臭的气息弥漫在屋子里面,呛的我流出眼泪的同时,很想弯腰呕吐一番。
“家慧,怎么回事?”相较于玲儿,家慧要稳重的多,所以强行将呕吐感压制下去之后,我走到了玲儿的身边。
“你看看……”
家慧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随手指向了墙角的床上,当我将目光望过去之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灵狐正在蜕变人形。
或者说,此时已经是蜕变了一半,因为它的上半身虽然是狐狸,下面却是两条白皙光滑的腿。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我当然不会如此的骇然,毕竟我知道灵狐已经能够口吐人言,快要成精了,那么它蜕变人形也是正常的。
真正惊骇我的是,灵狐的脸,不再是之前那红瞳可怕的灵狐了,而是一张狰狞的脸,那张脸我认识,是狐狸骨。
换句话说,灵狐正在向着狐狸骨蜕变着。
而且,它的肚子不知道什么鼓了起来,就在我看过去的时候,肚皮中传来了咚咚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一样……
灵狐的一张脸,让我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它让我想到了当初的鬼变脸!
“妖是可以偷脸,还能变脸吗?”
当初家慧被鬼变脸。是被刘海煮魂恢复的,如今刘海还在昏迷之中,如果灵狐真的被变脸了,即便我有油灯在手,但是谁又会煮魂呢?
“这不是变脸!”
夕阳说着,已经走到了床边,一只手掰过灵狐的脸说道:“妖是不会变脸的,只会偷抢,说的通俗一点儿,是因为妖丹之中存有狐狸骨的残念,而现在的灵狐又是身受重伤,所以那残念萌动,想要将灵狐的身躯偷抢过去!”
“那怎么办?”
夕阳话中的意思很是明显,妖偷脸和鬼变脸其实就是一个意思,所以我有些紧张了起来。灵狐虚弱不堪,我们能帮上忙吗?
“这个无需担心!”
夕阳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阴灵纸,而后迅速的画出一道符,口中叨念了几句之后,直接将其贴在了灵狐的头上。
“有这道符在,狐狸骨的残念就作祟不得,只要灵狐彻底的蜕变成人。那些残念也就会消散了,最麻烦的是她肚子里的东西!”
“肚子里的东西?”
灵狐因为有一半已经是蜕变成了人形,所以身上盖着被子,但因为它肚子隆起的很高,因此我们能看的很是清楚。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吧?”夕阳说着,目光望向远方。
“你是说树胎?”我恍然大悟。
“对,树胎,所以我说麻烦!”
夕阳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树胎本是胎中婴儿遭受扼杀所成,因此心中有着极大的怨念,任何能出世的地方他们都不会放过,灵狐蜕变为女儿身,加上她本身虚弱无比,所以才让那树胎有了可乘之机,所以这件事儿很麻烦?”
“那刘海为什么没事?”家慧虽然没有见过那些树胎,不过显然她听明白了话中的关键,因此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在我的心里,其实也有着同样的疑问,既然灵狐是因为身体虚弱上了树胎的当,那么刘海为什么没有事?
“因为狐狸骨!”
夕阳叹了口气:“狐狸骨的妖丹之中,存在着最后一丝怨念,那怨念原本翻不起什么浪。但正如之前我所说的一样,树胎乃是出世不成的婴儿所成,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怨念,换句话说,这个树胎是被狐狸的怨念吸引过来的!”
“那该怎么办?”
我担心的不仅仅是这一个树胎,还有那一整棵的杨树,我可是亲眼看到,上面每一片叶子,都是未成形的胎儿所化的。
我们或许能够找到办法化掉灵狐肚子里的树胎,但是剩下的树胎怎么办,狐狸骨的残念,能够吸引来一道树胎,同样就能吸引来两道、三道,甚至无数道!
到了那时候,我们该怎么应付!
“所以说,在除掉这树胎的时候,也要将那一道残念消除,之有这样才能绝了后患!”家慧永远比我想的要快一步。
“是的!”
夕阳点点头:“而这也是真正棘手的地方,所有的树胎是一脉相承,如果我们将其杀死,势必会惊动其他的树胎,那样就糟了!”
我见过那些树胎,密密麻麻的数之不尽,如果真的一窝蜂涌上来,我想我们也就没有必要抵抗了。
“掏魂オ杀胎!”
“怎么做?”
夕阳已经是将利害关系摆清楚了,所以我们都知道要尽快处理掉这树胎,并且还要保证不能惊动其他树胎的情况下完成。
不得不说,这件事情相当的困难!
“这就需要你来做了!”
“我?”
我没有想到夕阳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我,要知道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只有我的实力最弱,他为什么偏偏找上了我?
“江老弟,当初在湄江山中,你用什么方法操控了木马我不知道,但你那一手本事,很可能就是救活灵狐的关键!”
“你说吧,该怎么做!”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首先,我们要做出一个人形的木偶,而后你要去那棵杨树下面,就像当初拘出剥皮鬼的魂魄一样,掏出一道魂!”
“记住,那魂不能是树胎,而是死后怨气不散,盘桓不走的孕妇魂!”
“去,去杨树那里?”
在夕阳说这句话之前,我还能保持着镇定,但是当他说完之后,我的心里已经是打起了退堂鼓,隐隐萌生出一股畏惧之感。
“你不用怕,有那个东西在,他们不敢伤害你!”夕阳说着,指了指我脖子上面的油灯。
“好!”油灯能够煮魂这是我们几人都知道的,也许就是这一点给了我勇气,犹豫了一下,便上前了。
“那好,那我们来扎人偶,你去掏魂!”
灵狐的情况相当的不乐观,所以我们不敢有所拖延,夕阳的胳膊不方便,于是扎人偶的事情就是落在了家慧的身上。
至于玲儿,就暂时留下来看守灵狐和刘海吧,夕家镇这里如此古怪,不得不多多防范一些。
高粱本是北方种的谷物,南方其实也有,咱们娄底这一代靠山的地方,其实也中了一些高粱,毕竟高粱对水的要求没有水稻那么高,还有一种野高粱,据说是鬼种的。所以我们扎人偶的主体要用野高粱杆,这样便不会让鬼产生抗拒,但是双肩以及人头要用人所种的高粱杆,因为人的双肩以及额头是有阳火存在,而人种的高粱杆有着人气和阳气存在,这样扎出来的人偶上面,生机和死气同时存在,会让鬼误以为此人重病缠身,容易夺身还阳!
“推开后门,那里就有着所需要的高粱杆,我要留下来用画皮,只有骨没有皮是不行的,至于江老弟,你赶紧去掏魂!”
夕阳一口气说完自后,就是从腰间的袋子里拽出了一大张阴灵纸,而后走出院子,从长久不着阳光的墙角挖掘出了一块阴泥,开始折腾起来!”
“我会尽快回来的!”
看到夕阳和家慧都忙碌了起来,我也不敢有所耽搁,于是就走出门,向着那一棵巨大的杨树所在之地走了过去。
斥灵早在我们进去里屋看灵狐的时候,就已经是失效了,我曾经问过夕阳为什么,夕阳说是因为我道行不够的原因。
所以我只能将斥灵维持半柱香的时间,如果加以练习的话,斥灵所存在的时间将会增长,不过那需要一个过程。
之前,通过斥灵,我看到了夕家镇的一切,所以我并不担心找不到那棵杨树,况且那杨树本身就是高大无比,极其的醒目。
天色本来就已经是接近了黄昏,加上乌云笼罩而来,所以整座夕家镇,已经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目光所及,不过十几米。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天都黑了,但是夕家镇却没有一盏灯火,不仅如此,还没有丝毫声响,只有树胎在不断的拍着手。
鬼拍手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朵里,震动的却是我的心,先不说我知道那是无数婴儿化成的树胎,就算是不知道,此般景象,也足够惊悚了。
一路向前走着,我也小心防备着,毕竟前路凶险啊。
那棵大杨树,位于夕家镇最北边,所以这里的基本没有人家存在,但是当我悄悄的摸过去之后,却看到大树下面有着一个影子。
确切的说,是一个人。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正在对着杨树撒尿。
不,那不是撒尿,那是在找死……
天色虽然有些昏暗,但我相信我没有看错,那就是一道人影!
自从学会了刻画斥灵之后。我感觉眼睛看的更远了,或者说目光变得更加敏锐了,所以我能清晰看到那个人穿的一身道袍。
以及,他尿出来的那泡尿!
小时候,爷爷就经常的告诫我,说出门在外,不要随地大小便,当时我以为爷爷是在响应国家精神文明建设。
可当我笑着调侃了两句之后,爷爷的胡子顿时就撅了起来:“什么狗屁的精神文明建设,就算我想响应,也要有人给盖茅房不是。我说不要随地大小便,是怕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尤其是些荒坟野冢。万万欺负不得,尿了裤子。回来洗洗晾干就是了,拉了裤子,也没多大的事情,如果不慎招惹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弄不好小命就交代了!”
爷爷这番话并不是吓唬我的,因为我听说李大嫂家的男人就是那样走的,死的那天裤裆里血呼呼的,看的人头皮都发麻。
那不是我亲眼所见,而是山麻叔说给我听的,回去我问了爷爷之后,爷爷说那就是尿急的时候没有注意,从而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既然是不慎,那也不该致死吧,这是我当时问爷爷的话。
可爷爷却摇了摇头,说荒坟野冢,一般都是没人祭拜的,葬在那里的人生前都是哀苦难当,死后更是怨愤难平。
你试想一下,有人无缘无故的跑去你家撒了泡尿,拉了泡屎,你会怎样反应?
有李大嫂家男人的惨死作为警醒,所以我无论何时在外面,方便的时候都会谨慎注意这些,毕竟一座荒坟弄不好就能要了命。
而这也是我为眼前这个人捏了一把汗的原因,这可不是一座荒坟那么简单,那是人肉催起的树,树上更是有着万千树胎。
树胎有多么的可怕,我还没有真正见识过,不过以他们未出世就遭受扼杀来看。那怨念绝对是惊天的,换言之,这个人在找死。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当我向前走出两步,再次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他的尿居然发着光,在黑暗之中无比的醒目。
“尿,居然会发光?”这让我倍感惊奇,如果四周有着光源,倒也能解释的通,可这四周并没有任何的灯火啊。
就在我百思无解的时候,我听到一阵自言自语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声音充满了沙哑,就像是公鸭子在叫唤一样。
“嘿嘿,老子让你们不老实,好好让你们享受享受。怎么样,老子的一泡尿味道不错吧,哎呦,有脾气了还……”
我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不过能听清楚他说的话,他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一边朝杨树上面尿着,猥琐到了极致。
呀……
随着他的尿落在杨树上,我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当我顺着废弃的墙角摸过去的时候,看到树上有着一张人脸。
那是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目光阴冷恶毒,只不过当尿浇在她头上的时候,顿时让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随后样子逐渐的变淡了。
啪啪,啪啪……
这个女人消散的瞬间,我感觉这棵杨树猛然的摇晃了起来,而后树枝剧烈的抖动了起来,一阵鬼拍手的声音顿时大噪。
“哎呦,没想到道爷我眼拙了,居然结胎了,既然撞见了你们,那就不能袖手旁观,免得你们四处祸害,道爷我这就引天火烧了你们!”
那个道士说完,直接从背后拔出了一把剑,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把桃木剑,和他的尿一样,发着淡淡的光芒。
桃木剑握在手中的一刻,他的左手之中又是出现了一张符纸,眼看着就扎到剑尖上,这一下子我顿时就急了,直接向他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