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现代钢结构厂房来说,完全是小儿科,钢结构领域,三十米以下的跨度都算小跨,三十到六十米算中跨,六十米以上才算大跨度,区区二十米宽的厂房,屁都是不是,但对这个年代来说却是个难题。
可是建的窄了又不行,里面又要放机器,又要放龙门吊车,窄了根本装不下,大口径重炮至少三千斤重,没有龙门吊根本搬不起来。“苏青,你来造这厂房如何?”鲁锦见一圈人都不说话,直接点了苏青这个木匠的名字,这年头造房子也归木匠管。
“大,大帅,六丈宽还没有柱子,那得多大的木材做梁啊,此事恐怕很难,就算是用减柱法也很难造这么大的房子。”
减柱法就是元朝发展起来的,这帮蒙古人可能是住惯了帐篷,对中原的房子不甚满意,很讨厌那些柱子,于是元朝一代的官方建筑就十分推崇减柱法,房间越开阔越好,柱子越少越好,通过结构力学,将中间的柱子移到房子四周。
虽然元朝已经有了这项技术,但二十米的跨度还是太夸张了。
鲁锦却早有对策,这帮古代工匠就是被规矩管的太死了,谁告诉你造房子就一定得按梁柱斗拱那一套了,他当即说道。
“谁说一定要用整根的巨木做房梁了,我听闻河北赵州的石桥有十丈多的主跨,前宋时的木桥也有十几丈的主跨,你把木拱桥建到房顶上,上面盖上瓦不就行了。”
苏青听的目瞪口呆,把拱桥盖到房顶上?这位大帅的想法可真是天马行空,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还真的可行,如果按照造桥的法子来算,那六丈宽的跨度确实不算什么,中国早就有这技术了。
他想了想又说道,“大帅这法子倒是可以试试,但是拱桥是要建桥墩的,桥墩不够坚固可撑不起来,只靠两面墙,恐怕还是很难支撑。”
鲁锦继续出主意,“那伱就在两边建上两排砖楼,用楼来当桥墩,砖楼的自重肯定不会被房顶推倒,中间是厂房,两边的砖楼还能当仓库,或是用来办公,或是供工匠小憩。”
苏青一拍大腿,“这法子好,大帅这法子绝了,我知道怎么建了。”
“知道了就尽快设计开工,正好这里的水力机械也是你负责,好好看看地方,这个厂房要怎么建,怎么把水渠也弄进去。”
“是。”
设计完厂房造型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中午,鲁锦又跟着这里的工匠一起吃了顿饭,目前铁厂的伙食由营造司专门划拨,不过这里汇聚了许多匠人,还是引来不少小商贩,居然有百姓自发在这里支起了烧饼摊。
鲁锦看到之后,立刻出钱请众人吃了顿烧饼,看着那卖烧饼的小贩擀着面饼,鲁锦对薛冈和隋谷二人问道。
“汝二人都是铁匠,我且问你们,这揉面和打铁有何不同?”
两人啃着烧饼一愣,薛冈才试着答道。
“打铁需要趁热,面却是冷的,打铁还需要更大的力气。”
“还有吗?”鲁锦再问。
两人面面相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鲁锦见他们说不上来,当即说道,“也就是说,除了这两点,打铁和揉面并无不同,然否?”
两人还是说不上来,但他们可不会承认打铁和揉面一样简单。
鲁锦指了指那小贩手中的擀面杖,“你们看,想把面团压成薄片,只需用擀面杖来回碾压即可,那你们把面团换成烧红的铁块,也用铁辊来回碾压,能不能造出薄铁板?”
“这”薛冈听的哭笑不得,这位大帅的神奇想法太多,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吐槽。
“大帅,这天下间的铁匠,还未闻有用此法打铁的啊。”
鲁锦却道,“以前没有就能说明是错的吗?烧红的铁既然能用来拉丝,为何不能碾轧成铁皮呢?你们想一想,若是有这样的一台‘轧钢机’,是不是就能快速生产薄铁片了。
“若是能生产大量的铁片铁板,那裁剪成小块,打出孔,再经过蘸火,是不是就能造很多盔甲的甲片?这不比你们一锤一锤的敲要快的多?”
“这”隋谷闻言也陷入了沉默,不过鲁锦的这个想法确实很诱人,要是真有这种机器,那肯定能极大的提高生产效率。
鲁锦见薛冈不说话,又道,“要是能碾压出铁板,你们再用铁板卷制铳管,是不是也快了?”
薛冈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连忙点点头,要是真有这东西,得少干多少活?
“可是想把铁块碾成铁皮,这得需要多大的碾子?若是小了恐怕真碾不动。”
鲁锦也是有把握了才说的,既然水力镗床都能造,那顺便造个水力轧钢机也没问题啊,起码技术上不存在壁垒。
现代常用的小型四辊轧板机,单根轧辊的重量最大是六吨,六吨也就是一万两千斤,清朝是铸造过上万斤的岸防炮的,唐朝也铸造过单体三十吨的黄河大铁牛,所以铸造个一万斤出头的铁碾子,技术上是完全可行的。
鲁锦这才道,“可以锻造两根五寸粗的铁辊,做一个架子,将两根铁辊上下摞起来,以水车驱动旋转,这样一根应该有几千斤重。
“若是还不够重,还可铸造两根上万斤的重辊,压在轻辊上面提供重力,将烧红的铁饼投入其中,反复碾压,定能碾薄,具体厚度还可根据碾压次数来定,你们觉得可行吗?”
两人想了想鲁锦说的那个结构,好像确实可以,“大帅,只是怕造不出这么大碾子啊。”
鲁锦这时看了眼旁边的铸铁匠沈安,这小子以前是铸钟的,见鲁锦看向他,连忙说道。
“大帅说的这铁辊就和石碾子差不多,不需铸字雕,只要铁够多,还是比较容易的,一万多斤不算啥,就是个实心铁疙瘩,但是我想了想,大帅要的这个东西,外面需要比较圆润,我怕是不好打磨。”
一万多斤的铸铁件确实不算啥,唐朝有单体三十吨的黄河铁牛,明朝有单体三吨重的永乐铁钟,清朝有几十吨重的沧州铁狮子,可别真小看了古代的铸铁技术。
沈安能铸造上万斤的铁件,却无法保证圆润的精度,但是这方面鲁锦却有办法。
他当即把离心铸造的法子提了出来,听的几人大开眼界。
按照鲁锦的法子,可以先用离心铸造,铸几个铁管,再往铁管里浇铁水,做成实心的铁辊。
这样的轧辊当然不能和现代那种先锻造,再车削的轧辊相比,但放到元末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黑科技了,只要能轧制大块的薄铁板,他就能快速生产甲胄。
这才是鲁锦的最终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