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锦继续往西画,很快就将亚欧非三块大陆全都画了出来,又画了几条航线道,“你之前便是从泉州这里出海,南下占城,过马六甲,又北上去的波斯,走地中海,换船去的埃及等地是吧?”汪大渊顿时激动几步来到讲台上,手指沿着鲁锦画出的航线连连点头。
“对,正是如此,想不到大帅竟对汪某出海的航线如此了如指掌,在下虽是两次出海十数万里,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直观的舆图,壮哉,真是壮哉啊,公输氏究竟藏了多久,踏足多少地方,才能绘制出如此细致的舆图。”
汪大渊看着地图久久挪不开眼睛,眼中满是惊叹,他出海两次虽也知道路线,知道自己去了哪些地方,但都未深入内陆,对这些地方的具体情况也不了解,哪有鲁锦知道的这么多,而鲁锦却能随手画出这些地方的轮廓和主要山脉水系,怎能不让他震惊。
鲁锦这时却笑问道,“先生两次都是向南向西而去,可知东海深处却有什么吗?”
汪大渊闻言顿时迷茫的摇了摇头,而孟智方却想起了鲁锦收他为徒那天,和他讲起的话。
“大帅之前曾与臣说过黎洲之事,称是数千年前,黄帝炎帝与蚩尤大战于逐鹿,蚩尤战败身死,其九黎诸部有一支迁往了东海深处,谓之黎洲,其地广数万里,不比我中国神州小上几分,大帅说的可是这黎洲吗?”
汪大渊闻言更加惊讶,看了看孟智方,又看向鲁锦,“真有此事?”
鲁锦点点头,“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们有何用,更何况,我要你做的事情,便与这东海深处的黎洲有关。”
听到他这么说,三人都是精神一振,中国历史上一直有传闻,说什么东海有仙山,山上有神仙之类的,俞通渊这个十来岁的少年更是好奇问道。
“大帅,我小时候便听人说东海深处有甚蓬莱仙岛,上面住着神仙,真有这仙岛吗?”
“有个屁的神仙,这世上若真有神仙,那便是我公输氏,而我肯定是不信的,而且东海深处也没什么蓬莱仙山,倒是有个檀州岛,岛上有山,遍生檀木,谓之檀香山,又有数十万野人,与我中国之人长相类似,相传是七八千年的百越先民,乘船出海来到此地,已繁衍数千载。”鲁锦随手画出夏威夷的位置说道。
汪大渊则是伸手比划了一下问道,“敢问大帅,这个檀州岛与我中国相距多远?”
“从东海直往东去的话,大约有三万里。”
“这么远?!!”三人齐声震惊道。
鲁锦则是伸手指向最上面的白令海峡处,在黑板上敲了敲。
“你们可听说过我先祖公输般的故事?”
孟智方和俞通渊都点了点头,他们看过公输子,整本公输子除了后面的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几乎就是写的公输般生平,他们当然知道。
鲁锦却道,“汪先生应该不知道,而且公输子那本书其实也没写全,有一段关于我先祖公输般晚年之事,被族内视为秘辛,因此不曾记于书上。”
鲁锦突然转头看向三人,“儒家推崇的春秋,礼记等经典,多有记载我先祖公输般的事迹,可却从未提及他晚年的下落,你们可知后来如何?”
三人闻言皱了皱眉,貌似还真没提过,于是都摇了摇头。
鲁锦这才道,“春秋之时,列国纷争不止,百姓民不聊生,诸子百家争鸣,列国贤者都想尽办法,希望列国能停止争斗,当是时,儒墨皆为显学,有非儒即墨之称,儒家高呼仁义守礼,墨家呼吁兼爱非攻,只有我先祖公输般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只有列国一统才能真正停止争斗。
“当时恰逢楚王征辟先祖,先祖看出楚王有争霸天下之志,便助楚王练水师,制钩强,与越人战于江,为楚国平百越,扩地千里,使楚国版图东及东海,后又助楚伐宋,首创云梯冲车等物,谁知却被宋国大夫,墨家巨子墨翟所阻。
“墨子以衣带为城,九设守城之械,公输般九设攻城之器,皆一一被墨子所破,遂罢兵不再伐宋,你们听说的应该都是这个版本吧?”
三人又都点了点头,汪大渊更是疑惑道,“难道不对吗?”
鲁锦顿时嗤笑一声,“但凡懂一点军事兵法的人,都不会信这么扯淡的说法,我就敢说一句,这世上没有攻不破的城池,无非是能坚守多久而已,然否?”
汪大渊想要反驳,但仔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鲁锦又道,“这个说法,无非是墨家墨者吹嘘自家领袖而已,我先祖公输般又怎会没有破城之法,无非是他当时已看出楚王失了争霸之志而已,楚王都不欲再打了,先祖他又有何办法,之后先祖便心灰意冷,决心隐居,潜心研究学问去了。
“要说起来,这事还是和墨翟有关,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先祖与墨翟斗法那次,还说自己制的木鸢,能游空三日不坠,墨子却道不如一车辖,车辖装在车上,尚能承重数石,木鸢巧则巧尔,却无一用处,先祖自然不服,就反讥墨经天志篇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误人子弟尔
“两人不打不相识,又互相传授了各自本领,我先祖习得墨经天志篇,墨翟学去了我公输家的机关术,二人亦敌亦师亦友,之后墨子说服楚王,不再伐宋,便回了宋国,而我先祖则隐居潜心治学。
“孙子兵法有云,‘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此句何解?我先祖九设攻城之器皆为墨子所破,又讥讽能飞三日的木鸢为无用之物,心中愤懑,然你守城再厉害,难道还能给城池加盖穹顶不成?我若从九天之上攻城,你又当如何守城呢?”
三人闻言都惊得目瞪口呆,俞通渊更是惊讶道,“公输先祖晚年竟想飞天,从天上攻城?”
鲁锦点点头,“然也。”
汪大渊难以置信道,“这如何可能,历朝历代,欲求飞升者几何,然岂有一人成功乎?”
鲁锦却表情严肃的看着他,“你觉得不可能?”
汪大渊下意识的想说是,鲁锦却不等他回答,“可我先祖公输般何许人也,他本就会制木鸢,能飞三日不坠,墨翟不是讥讽木鸢不能载物吗,那我将木鸢做到战车那么大,岂不是就能载着甲士从九天之上攻城了吗?”
汪大渊咽了口唾沫,觉得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异想天开,俞通渊则是兴奋的追问道,“那公输先祖后来制成了吗?”
鲁锦摇摇头,又点点头,“正如汪先生所言,自古欲求飞升者多少人,有几人成功?
“但我先祖毕竟是不一样的,别人飞升是欲成仙长生,而他只是想做一架能载人飞天的舟车而已,两者相去甚远,既然木鸢能飞,谁说人就一定不能飞呢?
“先祖隐居潜心治学,历时七载,一朝参悟大道,乃知气为有形之物,人居于气中,如鱼居于水中,水动成流,气动生风,若欲飞天,非要效法鸿鹄燕雀,而应效法水中之鱼,乃效鱼形制飞机,又三载,飞机始成。”
这回三人更加惊讶,“真制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