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于混乱,长于战争,见惯了死亡与杀戮,并不会因为战友的牺牲而悲哀,恰恰相反,死在为基督而战的战场上是一位战士最好的归宿。
他惋惜的是,自己的战友没能参加胜利的庆典,没能等来奥斯曼人狼狈逃窜的那一天。许多人对他的乐观和执着都十分不解,在他们看来,能将奥斯曼人逼退,尽可能获得一个体面的收场,便是最大的胜利。
还有不少圣战士是坚定的悲情主义者,他们压根没想过将奥斯曼人彻底击败,只想光荣地战死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上,为主尽忠到底。
这种情绪在加拉塔遇袭后达到了顶峰,所有人都沉浸在悲观的氛围中,士气一降再降。
他们不明白,这位粗蛮的佣兵头子的信心从何而来?
每当这时,阿贝尔总会一笑,想起自己与几位皇冠狮子军团士兵的对话。
“在我们那里,伊萨克皇帝名气很大,他的故事在地中海一带都传了个遍。有的穆斯林说他来自火狱,是安拉派来的惩戒者,这些都是不是真的?”
皇冠狮子们相视一笑,显然对这种问题已经司空见惯。
“是不是真的我不清楚,但是有一件事情千真万确。”
“什么?”
“我们的皇帝自领兵以来,大小几十战,未尝败北。”
……
“为了主的荣耀和罗马皇帝的意志,随我冲锋!”
加拉塔城中,以撒鲜衣怒马,手持长剑,遥遥指向北面的奥斯曼军队。
目前,加拉塔城北门局势相当混乱,伦斯特市长带领的城卫军残部,热那亚乱军和进城的小股奥斯曼军队挤作一团,堵在狭小的街道上,每行进一步都很困难。
“陛下,加拉塔北部是富人区,不少大商人和大贵族都居住在那里,普通的奥斯曼军队见到这些财富,肯定会忍不住开始劫掠,这也许是我们的机会。”
以撒旁边,新上任的紫卫军第二军团军团长奥尔汗凑过来,向他进言。
这位奥尔汗王子虽然具有奥斯曼家族的血脉,但却是一个土生土长的老君士坦丁堡人,从小在这里长大,对附近极为熟悉,甚至超过以撒。
“我建议您先行派遣部分军队向东占据那座悬挂铁链的塔楼,确保金角湾的安全。”
“此言有理,奥尔汗听令!”
“听从您的命令!”
“你率领本部军队迅速前往东城,一路上肃清乱军,确保塔楼不失!”
“是!”
奥尔汗拔马向东,领兵而去。
“内森队长!”
“您吩咐!”
加泰罗尼亚卫队队长内森循声上前。
“我需要你们前往西城门,将这片地区管辖起来,避免奥斯曼偏师偷袭。”
以撒想了想,又补充道。
“按道理,伱们是客军,无需服从我们命令,如果事不可为,我允许你们汇报之后,先行撤退。”
加泰罗尼亚卫队并不是以撒的军队,也不是圣战者,而是阿拉贡国王阿丰索看在教皇尼古拉五世和莱昂诺尔的份儿上暂时借给以撒的援军,虽然人数较少,但是装备极为精良,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
“陛下,圣战之中,无分主客。”
内森队长显然对以撒的话语有些不高兴,皱皱眉头。
“加泰罗尼亚的小伙子们,让莱昂诺尔公主的丈夫看看,真正忠于耶稣基督的战士,应当是什么模样!”
感受着身后加泰罗尼亚人汹涌的呼唤,内森队长转过身,骄傲地冲以撒鞠了一躬,拍马而前。
“阿维隆·诺塔拉斯!”
“陛下!”
以撒打量着这个有些瘦削的小伙子。
“听说你们诺塔拉斯家族世代从军报国,在战场上建立了不朽声威,你的叔父,卢卡斯·诺塔拉斯大公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当然!”
阿维隆挺起胸膛,向以撒展示着铠甲上雕刻的家族纹章,显然对自己的家世非常骄傲。
“不知道你是否遗传了诺塔拉斯家族的勇武和忠诚?”
“陛下,您不用激我,要打哪里,直说即可!”
“哪怕战死,我也绝不会使我的家族蒙羞!”
“很好!”
以撒看着满脸通红的阿维隆,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有时候,这种简单的激将法非常管用,他们明知道你是故意的,却仍然被唤起热血满腔。
“加拉塔北面有三座城门,其中一座已经被堵死,奥斯曼人的主力部队正在正北面的城门处与加拉塔城卫军纠缠。”
“我需要你带着六百民兵前去占领西北方向的城门,死战不可退却,能不能做到?”
“死战不退!”
“活着回来,我给你授勋。”
目送着最后一支队伍消失在街道尽头,以撒的目光变得幽深而犀利。
“准备好了吗?”
以撒转过头,望向身后的几位亚美尼亚旗队长。
“依照您的吩咐,早已准备好!”
“你们私下里不是一直议论,抱怨我偏爱第一军团和第三军团,根本没有带你们打过仗吗?”
“现在,机会来了。”
“此战之后,所有人再也不敢小瞧亚美尼亚人,都将为你们的坚韧顽强和勇猛善战而惊叹。”
“我会带着你们,将丢失的荣耀和故乡一个个找回来。”
“我会带着你们创造传奇,建立不朽的功勋。”
“这一次,且跟随我的脚步。”
“这一次,听我怒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