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3年初,南太平洋库威岛火山发生大爆炸,释放出相当于两百万颗广岛原子弹的能量,这座小岛直接从海平面上消失不见。
这场大爆炸带来的后果是灾难性的,遮天蔽日的火山灰进入大气层,随着大气环流传播到世界各地。这一年,从中国到挪威,传统农业遭受到毁灭性打击,在中国,温暖湿润的江南地区接连下了四十多天的雪,无数百姓忍饥挨饿。
五月底,大气层中巨量的火山灰终于飘到君士坦丁堡上空,带来了一系列的反常现象。
阴沉的天空,灰暗的太阳,圆月变新月……世人眼中的种种神迹,不过都是火山爆炸带来的物理现象罢了。
作为一名穿越者,以撒当然清楚这些异常现象的起因和道理,却根本无从解释。
血色天空只不过是瑞利散射带来的光强变化,圣索菲亚大教堂圆顶上的火焰也只不过是火山灰带来的尖端放电,再正常不过。
可是,对于十五世纪的君士坦丁堡人来说,这种平时难得一见的现象就是实打实的神迹,预示着君士坦丁堡的悲惨命运。
“乔万尼,你继续养伤,我得去城墙上主持防务!”
以撒扔下一句话,跨上战马,带着少许亲兵,绝尘而去。
……
果不其然,当以撒赶到城墙时,奥斯曼军队已经开始集结,他们似乎兴致很高,一个个方阵组织起来,一座座攻城塔开始行进,一门门火炮狰狞地对准城墙。
中段城墙,圣罗曼努斯门楼上,君士坦丁十一世和卢卡斯大公并肩站着,见以撒到来,冲他点点头。
以撒没心情寒暄,匆匆向几位军官致意,连忙看向奥斯曼的军阵。
这一次,奥斯曼军队似乎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将几乎所有的精锐部队拉上了战场,密密麻麻排在城墙西面的平原上。
旌旗相接,金红大帐中,一列骑兵缓缓走出,所到之处响起一阵欢呼,军团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通往君士坦丁堡城下的道路。
“请君士坦丁堡的皇帝前来一叙!”
穆罕默德二世的亲兵大声吼着。
“快!把神射手给我——”
以撒正待开口,君士坦丁却伸出手,拦下了他。
“距离太远,他又在重重保护之中,射不中的,反倒伤害我们的士气。”
看着君士坦丁严厉的目光,以撒叹口气,挥手将赶来的弓箭手斥退。
“你留在城头,待我下去会会这位苏丹陛下。”
“备马!”
“父亲,你……”
君士坦丁十一世的眼神坚定而果决,以撒欲言又止。
两军交战之前,双方主帅出阵叙话,这是战争的规则,代表着战争双方的荣誉。
如果统帅在这个时候龟缩不前,会被认为懦弱无能,未曾开打,气势上就弱了三分。
狄奥多西城墙开出一个小口,君士坦丁十一世骑着白马,在几位亲兵的护卫下缓缓前进,迎上穆罕默德二世的目光。
天空的血色尚未消散,太阳软软地升在空中,发出苍白而无力的光芒。
苍凉的战场上,君士坦丁·巴列奥略和穆罕默德·奥斯曼奥卢骑着骏马,缓缓靠近,仿佛宿命中的对决。
“苏丹陛下,我本想在君士坦丁堡城中招待你,但你的军队太多了。”
君士坦丁率先开口道。
此时的他脱下了一身紫袍,全身披着耀眼的铠甲,铠甲胸前的双头鹰纹章熠熠生辉。
“没事,我想要的,会自己来取。”
穆罕默德一甩马鞭,将暴躁的黑马安稳下来。
“很显然,你没有成功,损兵折将,却没能登上狄奥多西的城墙。”
“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你得到这座城市。”
君士坦丁十一世端坐如山,盯着穆罕默德二世的眼睛。
“你的父亲和曾祖父在这里铩羽而归,你也一样。”
穆罕默德没有理会君士坦丁,自顾自说着。
“我的舰队正在加拉塔北面的谷地中,一声令下就能直取金角湾。”
“我的托普楚重炮部队正驻扎在你的面前,正准备将中段城墙彻底轰塌。”
“我的巨型攻城塔已经建造完毕,一次可以装下几百人,正准备攻打北段城墙。”
“我的将士们替我挖通了十几条通往城墙根部的地道,正准备将南段城墙全部摧毁。”
“基督已经抛弃了你们,真主却依旧赐我军威鼎盛。”
“放弃吧,你们没有机会的。”
“你们已经战斗了四十多天,伤亡惨重,我们的日子一样不好过。”
“你们战得很英勇,已经尽到了一个战士的职责,是时候选择一个体面的退场方式了。”
“我不在乎你们是否继续和我作对,我不在乎你们是否仍然自称罗马人的皇帝。”
“我只要君士坦丁堡。”
“离开这里,我允许你们带上一切能够带走的东西,你可以继续拥有摩里亚,你的儿子可以继续拥有昔兰尼加。”
“我以真主的名义起誓,就像萨拉丁曾经对耶路撒冷做的那样。”
穆罕默德看着君士坦丁,略带一丝嘲弄,又似乎有些期待。
“全部带走?”
“全部带走。”
穆罕默德二世昂起头,似乎在炫耀自己的仁慈。
“请问,”
“大皇宫能否带走?”
“圣索菲亚大教堂能否带走?”
“查士丁尼的立像能否带走?”
“先皇陵寝,圣人遗骸能否带走?”
“跑马场,劳伦斯水渠和地下水宫能否带走?”
君士坦丁十一世骄傲地冲穆罕默德问道,指向身后残破不堪的城市。
“这座城市埋葬了我的父亲,哥哥,也将埋葬我和我的儿子。”
“你记住,只有战死的皇帝,没有将国都拱手让人的皇帝!”
听闻此语,穆罕默德二世沉默着,任凭战场上的微风吹拂自己的脸庞。
“那就只有决战了。”
他慢慢地说。
君士坦丁和穆罕默德错开马头,拔马回阵,卷起一阵沙尘。
火炮开始轰鸣,军团正在冲锋,攻城塔和冲车在步兵方阵的掩护下向前缓慢进军。
远处的金角湾西岸,一艘接一艘挂着新月旗的奥斯曼战舰开始从山顶滑落大海,在它们东边不远处,东罗马的舰队正严阵以待。
决战开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