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王室婚礼
“妈妈,我听夏洛特姐姐说,恩里克国王不能生孩子,是不是真的?”
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上,正望着天空的查士丁尼突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翘起头,好奇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哎呦——”
一个暴栗打在查士丁尼脑袋上,小皇子揉着脑袋,眼泪汪汪,委屈地撅起嘴巴。
“以后不许乱说,不然再也不准你吃蜂蜜蛋糕。”
莱昂诺尔严厉地看着自己的长子,呵斥道。
“可是大家都——”
“没有可是!不许说就是不许说!”
莱昂诺尔气得不行,抬手又欲挥下。
查士丁尼撇撇嘴,将小脑袋扭向一边。
莱昂诺尔看着他一副“下次我还敢”的样子,心中暗自埋怨起自己的丈夫。
君士坦丁堡之战结束后,不知怎地,巴列奥略皇室迎来了新生儿的井喷,除了小阿莱克修斯和小曼努埃尔这两位新皇子外,亚该亚大公托马斯的妻子也接连生下了两个儿子,取名为安德烈亚斯和狄奥多西。
为此,以撒亲自制定了一套皇室培养体系,待皇室子弟们超过三岁后,将其接到比林奇,进行系统性的培养,接受最好的教育。
在语言方面,希腊语和拉丁语是必修语言,法语,突厥语和阿拉伯语自选其一,学会的越多,获得的奖励越大。
文字和宗教方面,以撒聘请了正教会的高级教士来教导希腊文和正教知识,其余暂时不做要求。
武艺方面,以撒没有多做修改,只是将原先的东罗马帝国教育体系与西欧贵族教育体系相结合,要求皇室子弟至少能够熟练骑马,骑骆驼和进行基本的剑术格斗。
这套全新教育体系的最大特点是,皇子王孙们将和其余的贵族高官,部落舍赫乃至大商人的子弟一同学习,一同成长,从小培养感情和忠诚度,强化从属关系和阶级意识。
在这个君主专制的时代,没有什么国家和民族的概念,两个政治实体之间的关系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两个领袖之间的关系,君主间的私仇往往正是战争的起因。
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奥斯曼和巴尔干上的诸位附庸,塞尔维亚的杜拉德大公对穆拉德二世忠心耿耿,却对穆罕默德二世不屑一顾,瓦拉几亚的弗拉迪斯拉夫大公与穆罕默德二世关系尚可,弗拉德三世上台后,却直接将苏丹的使臣钉在木桩上。
忠诚和友善,要从娃娃抓起。
除此之外,以撒还十分鼓励诸位皇亲贵胄在长大一些后游历欧洲,前往各个国家旅行,考察当地风貌的同时,与各个君主和贵族混个脸熟。
在这种培养体系下,查士丁尼很快就与领地内的王公贵族子弟打得火热,大家都知道他将是自己日后的君主,自然处处礼让尊敬,让查士丁尼很是得意。
不过,以撒也时常告诫自己的儿子,必须和其他的孩子们友善相处,绝不能随意欺压,妄自尊大。
有一次,查士丁尼和自己的堂弟安德烈亚斯一起下塞尼特棋,输棋的查士丁尼恼羞成怒,试图抵赖,拽起棋盘欲打,被路过的以撒狠狠揍了一顿,自此之后再也不敢随意摆弄君主权威。
现在,查士丁尼已经快六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这次卡斯蒂利亚大婚,莱昂诺尔就带上了他,一同前往伊比利亚半岛,参加葡萄牙公主若阿纳和卡斯蒂利亚国王恩里克四世的婚礼。
“教你的几句祝福语都学会了吗?”
莱昂诺尔给自己的儿子擦干眼角的泪珠,尽可能换上温柔的语气,轻声问道。
“妈妈,就连航海老师都夸我葡萄牙语好,你就不用担心了。”
查士丁尼用葡萄牙语说道。
“一会儿见了若阿纳姨母,一定要恭敬,不能把伱在比林奇养成的臭习惯带到托莱多,明白了吗?”
查士丁尼点点头,继续看着天空上的白云。
“也不知道你父亲现在在哪里。”
莱昂诺尔似乎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
“别担心,我爹百战不殆,功高盖世,威名震天,就连不可一世的突厥人都败在他的手下,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哈夫斯王朝。”
查士丁尼挺直腰杆,装着深沉。
莱昂诺尔被儿子的模样逗笑了,刚才的烦恼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佐伊姑姑教的。”
“对了,妈妈,听说佐伊姑姑和夏洛特姐姐结伴去旅行,将从君士坦丁堡北上,从摩尔达维亚进入波兰,再去立陶宛和莫斯科,然后绕一大圈,经波罗的海前往低地和法兰西,最后再从意大利回到比林奇……”
查士丁尼口中念念有词,满脸憧憬。
“等我长大了,也要像她们一样,将我的足迹印满三洲土地……”
“不行。”
莱昂诺尔直接将儿子的幻梦击碎。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你爷爷身体不好,等他蒙主召唤升入天国,你父亲就会前往君士坦丁堡,你必须留在比林奇。”
“可……”
母子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话,马车继续行驶在伊比利亚乡间的小道上,前方的托莱多王城遥遥在望。
……
婚礼的场面十分盛大,伊比利亚半岛上两个重要王国的联姻吸引了欧洲各地无数的目光,各个国家的贵族纷至沓来,将托莱多的王宫挤得水泄不通,不少下级贵族得不到王宫内的居所,甚至只能在王宫外的空地上搭起帐篷,亦是将草地摆得满满当当。
由于十字军运动的影响,原定于1455年的婚礼被推迟到1456年中旬,的黎波里之战和丹吉尔之战的胜利使得诸位贵族放下心来,赶来参加这一场盛大的典礼。
也许是为了缓解前几年离婚丑闻带来的影响,两年前加冕为卡斯蒂利亚联合王国国王的恩里克四世为这次婚礼耗资甚重,试图借着这个机会强化卡斯蒂利亚王国在接连内乱中降到谷底的王室权威。
当然,不少贵族对此冷眼相看,甚至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参加这一场貌似团锦簇的婚礼。
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季少女,来自富裕与开明之国葡萄牙的公主,将要嫁给一个以愚钝蠢笨和性无能出名的国王,光是想想就足够有趣。
等着瞧吧,没过几年,这位来自葡萄牙的若阿纳公主肯定就会忍不了独居幽阁的寂寞,跑到外面包养情人。
往后的卡斯蒂利亚王国,恐怕又有好戏看咯。
托莱多王宫中,莱昂诺尔坐在若阿纳面前,看着自己披着婚纱却心神不宁的妹妹,心头一痛。
在父亲去世后,原本担任摄政的母亲很快在与佩德罗亲王的政治斗争中败下阵来,留下莱昂诺尔和刚出生的若阿纳,独自逃往卡斯蒂利亚,直到病死再无回音。
作为先王的遗腹女,若阿纳从小没见过父亲和母亲,哥哥阿方索五世又致力于政治斗争,长姐莱昂诺尔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二人相伴成长,直到姐姐成年,嫁给了风头正盛的东罗马帝国共治皇帝以撒。
“姐姐,我该怎么办?”
若阿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似乎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感到绝望。
姐姐结婚后幸福美满,不仅在身份和地位上水涨船高,还生下了两个健康的儿子,她可就没那么好运。
“恩里克他……”
若阿纳脸色一红,有些难以启齿。
莱昂诺尔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瘦小的妹妹,也不知从何安慰。
“追随本心就好。”
她长叹一口气。
1456年4月20日,万众瞩目下,卡斯蒂利亚国王恩里克四世与葡萄牙公主若阿纳结为夫妻,伊比利亚半岛的局势翻开了一个新的篇章。
婚礼后,当然还有着为期数天的庆典,贵妇们谈论着家长里短和名贵宝物,男人们游猎聊天,发表着对于北非战事和巴尔干局势的见解,连天盛宴,极尽奢华。
托莱多王宫里,查士丁尼征得了母亲的允许,在护卫和保姆的带领下,前往大园中游玩。
一次性看见这么多同龄人的查士丁尼欢天喜地,这里瞅瞅,那里逛逛,听着鸟语,闻着香。
“喂,你在看什么?”
查士丁尼走到一个贵族男孩的面前,好奇地询问着。
男孩大约三四岁,流着鼻涕,正低下头,专心致志地看着路面上的蚂蚁。
“看蚂蚁。”
“蚂蚁有什么好看的?”
“蚂蚁虽小,但团结一心,排成队列,就连包裹着厚重铠甲的大甲虫也不是它们的对手!”
男孩显然对自己的发现很是得意,抬起头,吸一口鼻涕,傻笑着看向查士丁尼。
查士丁尼也蹲下身,看着一列列蚂蚁分工合作,将百倍于他们的甲虫一步步困死,运回蚁巢。
“你是葡萄牙人吗?”
男孩听出了查士丁尼的口音。
“不是!”
查士丁尼矢口否认。
“我是罗马人,君士坦丁皇帝之孙,伊萨克皇帝之子,你可曾听说过我的威名?”
男孩想了想,摇摇头。
“外面的人应该都叫我紫衣贵族。”
“你就是紫衣贵族?”
男孩显然听过这个名词。
“可是你也没穿紫衣啊?”
“你别管!”
查士丁尼老气横秋地一挥手,又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摸出一块蜂蜜蛋糕,顿时吸引了男孩的注意。
“父亲说,留心观察,总能在不经意间学到什么。”
“你不错,这块蛋糕赏你了!”
男孩欢呼一声,拿起蛋糕就啃,一边囫囵,一边含糊不清地问着对方的名字。
“我叫查士丁尼,可得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