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这样干等着?真的和他们拼消耗?”
督军的神情也有些复杂。“我倒是想拼消耗,准备固守拉古萨城,但大议会里的老爷们可不这样想!”
科莱奥尼冷哼一声。
“本来兵力上就居于劣势,他们还屡次三番催我出战,真以为我是战神下凡吗!”
“元帅,您也要多体谅一下他们,本来希腊海盗就闹得凶,埃及的贸易站陷落后,共和国的财政收入锐减,不得已向本土加征战争税,底层民众怨气很大。”
督军劝解道。
“对外借钱是不可能了,我们之前欠佛罗伦萨的钱到现在还拖着。”
“实际上,我们已经没有充足的国力来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了。”
“不能卖官吗?我记得一个议员的位置好像能值一千个杜卡特。”
科莱奥尼想了想。
“还有征税,要是多努努力,总能挤出来。”
“能卖的早就开始卖了,能征的也早就开始征了,有些地方的税已经征到几年后了。”
督军无奈。
“我这次前来也是想告诉您,无论如何,我们拖不起了,您必须想办法打垮马鲁纳的大军,最好能够拿回都拉齐翁,夺回战略主动权。”
“要知道,共和国如果垮了,您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科莱奥尼点点头,目光闪动。
“你刚才说,卡斯特里奥蒂想见我?”
“是,他于不久前在克鲁耶城堡召集军队,但响应者不多,最终只有三千余人,听说要和我们并肩作战,半途上还跑了不少。”
督军如实汇报。
“去把他叫来,我们是应该好好谈谈,也许会有什么别样的收获。”
……
“尊敬的陛下,战况紧急,军务操劳,我就长话短说。”
书房中,以撒正读着从阿尔巴尼亚寄来的信。
写信的是阿尔巴尼亚方面军总指挥马鲁纳,他虽然早就改信正教,也会说希腊语,但一直写不出希腊文,用的是错漏百出的拉丁文,非常具有辨识度。
“距离都拉齐翁城陷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这一个月里,我一直囤积军需,等待补员,修缮工事,恢复士气,积蓄实力,没有擅自出兵。”
“阿尔巴尼亚目前的情况十分复杂,平原地区的诸位城主已经向帝国效忠,但山区里的领主们依旧朝三暮四,还在做着坐山观虎斗的美梦。”
“我准备暂时忍下这一口气,以拉拢为主,至少也要防止他们站到卡斯特里奥蒂那一边。”
以撒点点头,深以为然。
“据可靠情报,科莱奥尼和卡斯特里奥蒂的合流已成定局,他们目前驻扎在都拉齐翁城北的几座堡垒中,试图卡死我北进的脚步。”
“科莱奥尼虽然贪婪,但也是个十分厉害的将领,在雇佣兵中威望崇高,没有那么好对付。”
“在之前的信件中,我已经将自己的战略方针详细地告知于您,并会依然坚定地走自己的道路,不会被威尼斯人的举动所干扰。”
以撒继续看信,后面的内容都是关于军需和兵员的补充以及立功将士的封赏,以撒自然同意。
目前,东罗马帝国同时有四处战场,分别是色雷斯,克里米亚,克里特和阿尔巴尼亚,前两者采用守势,后两者采用攻势。
克里特战场和阿尔巴尼亚战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惨烈的持久战,金钱如流水般撒过去,就连向来淡定的以撒也有些急躁。
但他也十分清楚,马鲁纳的做法非常正确,对待科莱奥尼这种老奸巨猾的佣兵头子,就得稳扎稳打,让对方找不到一丁点机会。
科莱奥尼在历史上的名气不算小,是非常特殊的一位将领,军事天赋出众,指挥能力强,爱出奇兵,不拘一格。
但他也十分贪婪,在死后光是现金就留下了二十三万个杜卡特,加上地产,恐怕总财富直逼百万。
科莱奥尼是威尼斯人,对共和国算是有些忠心,但相比于虚无缥缈的情怀,他更加在乎金银财宝,知道自己的利益来自何方。
可以肯定的是,科莱奥尼肯定不会为了共和国拼至最后一兵一卒,这损失的不是佣兵,而是他自己的政治资本。
要是失去了军队,他根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这里,以撒开始给马鲁纳写回信,全盘答应了他的请求,还增加了一些柏柏尔仆从兵。
拼就拼,耗就耗,谁怕谁!
以撒犹豫片刻,摇摇铃铛,叫来侍卫长叶尔孤白。
“陛下,什么事?”
“你带上我的儿子阿莱克修斯和女婿卡洛跑一趟巴尔干,先登上摩里亚,再通过陆路前往前线,不要走亚德里亚海,明白吗?”
“是。”
“你们带上册封文书,宝剑和金钱,去前线犒军,顺便封赏当地领主,嘉奖有功之臣。”
以撒指了指书桌上早已准备好的册封文书。
“我准备将奥隆军区扩建为阿尔巴尼亚军区,首府也由奥隆城搬往都拉齐翁城,当地的大小领主原封不动,只要求他们提供士兵和粮草。”
“我明白。”
叶尔孤白点点头。
“阿莱克修斯负责代表我主持册封仪式,卡洛也和可以和他哥哥见见面。”
“我知道他不喜欢干这些事,但我和查士丁尼都走不开,他既然生于紫室,必须担起这个责任,你在路上多教教他。”
“自然如此。”
以撒又想了想。
“对了,我记得马鲁纳有个弟弟叫做维托里奥,在之前的战争中表现优异,应该予以特别嘉奖,就封他为男爵吧,在阿尔巴尼亚挑一个城堡作为领地。”
“还有该有的额外补给,士兵们的椰枣干,方块,军官们的咖啡,你去了必须检查一番,不准有人克扣!”
“是!”
“前线作战那么辛苦,总不能让将士们寒心。”
以撒挥挥手,叶尔孤白躬身退走。
1462年的冬季在纷飞的战火中悄然过去,威尼斯和东罗马的战争已经打了将将近两年,不仅没有停止下来的样子,反而有逐渐扩大的迹象。
威尼斯不愿倒下,正拿着积攒了百年的国力和东帝国硬拼,哪怕掏空腰包,哪怕逼反民众,也必须要维护自己在东地中海上的绝对权威。
失去了东地中海贸易的威尼斯什么都不是,只能待在亚德里亚海沟里慢性死亡。
大雪纷飞中,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钟声敲响,1462年的冬季已经消逝,1463年的春天悄然到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