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的嘴角涌现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这也没什么不好,品德高尚,信仰虔诚,嫉恶如仇,据说他还经常掏钱资助孤儿院。”吉斯凯也笑呵呵地说。
“是啊,嫉恶如仇,前几天听了一个亚美尼亚教士的讲道,还和我大吵一架,非要我废除奴隶制。”
以撒摇摇头。
由于国事操劳,长子和次子都被自己玩飘了,莱昂诺尔又只会溺爱,现在的三子巴西尔正嗷嗷待哺,以撒一定要好好培养。
“陛下,哈姆萨·卡斯特里奥蒂和诸位阿尔巴尼亚领主到了,您是否回城主持册封仪式?”
马蹄声传来,侍从长叶尔孤白翻身下马,掏出一卷短信。
“直接让他们过来吧,有我在的地方就是最为辉煌的宫廷,蓝天和绿地就是最好的见证者,圣父也会注视着我们。”
片刻后,诸位阿尔巴尼亚领主骑着马来到以撒身边,恭敬地屈膝行礼。
“都起来吧。”
以撒笑吟吟地扶起最前方的哈姆萨,注视着他有些彷徨的眼睛。
“哈姆萨,好久不见。”
哈姆萨一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十几年前,也是在这北非大地上,哈姆萨作为斯坎德培的使者前来拜见以撒,当时的阿尔巴尼亚联盟正在遭受威尼斯的进攻,正是在以撒的帮助下才保住了几座重要的城镇。
当时君士坦丁堡之战还没有爆发,以撒也还没满二十岁,西非海的烈阳将少年皇子的脸晒成古铜色,国事的艰辛也使他的眼中多了几分沧桑和忧愁。
十几年过去,东罗马帝国越发繁盛,国内海清河晏,强敌望风而逃,就连曾经的庞然大物威尼斯也被死死堵在亚德里亚海中,再难越雷池半步。
在这个平均年龄不过五十五岁的年代,年满三十一岁的以撒已经不算年轻,曾经的稚嫩尽数褪去,由于常年身居高位,自然而然地产生出一股帝王之气。
穆拉德二世死了,杜拉德大公死了,白骑士匈雅提死了,现在,斯坎德培也离开了人世,只剩下一个半退隐的君士坦丁十一世仍在君士坦丁堡中安享晚年。
与之相对,穆罕默德二世,斯特凡三世,弗拉德三世,马哈茂德帕夏和马加什一世先后登上历史舞台,在巴尔干半岛上各领风骚。
老一辈人逐渐凋零,年轻的俊彦英杰们接过父祖的旗帜。
“陛下,罪臣哈姆萨向您致敬,我知道自己罪无可赦,还望陛下看在曾经并肩作战的份上稍加宽恕。”
哈姆萨叹息一声,又欲跪下。
身后的阿尔巴尼亚领主们冷漠地看着挣扎求生的哈姆萨,心中都是有些侥幸。
“哈姆萨,你对自己的叔叔忠心耿耿,对奥斯曼人铁血无情,忠君抗敌,何罪之有?”
以撒拽起他的胳膊。
“现在阿尔巴尼亚重回帝国,如果你愿意向我效忠,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和你的家族。”
“承蒙陛下厚爱,如果陛下愿意重新启用,我定以卡斯特里奥蒂历代先祖之名向您和您的合法继承人效忠,圣父见证我的誓言!”
哈姆萨黯淡的眸子中迸发出色彩,身后的领主们则面色难看。
斯坎德培死后,他们以为卡斯特里奥蒂家族衰落在即,暗中搞了不少小动作,侵吞斯坎德培的田地和领民。
现在看皇帝的意思,哈姆萨会被重新启用,卡斯特里奥蒂家族在阿尔巴尼亚的威望十分崇高,他们的小动作肯定会带来隐患。
“既然如此,来自卡斯特里奥蒂家族的哈姆萨,在圣父的注视下,我敕封你为克鲁耶伯爵,克鲁耶城堡及其周边土地归你所有,世袭罔替。”
以撒拔出宝剑,轻轻搭在哈姆萨肩上。
“作为回报,伱和你的继承人必须向我和我的子嗣效忠,听从我们的命令,感受我的召唤,为我戍卫边疆,征讨不从。”
“必当尊奉!”
哈姆萨单膝下跪,亲吻以撒手上的家族戒指。
结束哈姆萨的册封仪式后,以撒转向他身后的领主们。
“我知道你们趁卡斯特里奥蒂衰落时侵占了他们的不少产业,念在你们在战争中立下不少功劳的份上,此前之事既往不咎。”
以撒慢慢踱步,来到领主们面前。
“从此之后,你们之间禁止争斗,禁止互相侵吞土地,如有继承纠纷必须上报于帝国中央!”
领主们见以撒不准备帮卡斯特里奥蒂家族拿回土地,情不自禁地绽放出笑容,纷纷点头称是。
1463年7月1日,以撒在斯法克斯城册封阿尔巴尼亚诸位领主,共计两个伯爵和五个男爵。
这些小领主们的领地大多都在山区中,最为富庶的阿尔巴尼亚沿海平原则由阿尔巴尼亚军区直辖。
根据协定,领主们向以撒效忠,平时的税赋上缴中央,由中央交给军区长官马鲁纳。
战争时期,马鲁纳在获得中央许可后,有权临时征召各位领主,共同抵御外来入侵。
这种半封建的军区模式并非以撒首创,科穆宁王朝时期就有类似的组织构架,优点就是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整合军区的所有力量,缺点是容易导致地方势力坐大。
当然,阿尔巴尼亚山地丘陵密布,耕地不足,人口稀少,这种情况很难发生。
之后,边远地区的军区都会采取这种模式。
巡视一圈后,以撒快马加鞭回到迦太基城,还没喝上两口爱尔兰威士忌,又被侍卫长打扰了清净。
“陛下,这是马鲁纳伯爵送来的。”
“哦?前几周不是才寄来战报吗?这又是什么?”
以撒看着桌上厚厚的文件袋,有些奇怪。
拆开文件袋,映入眼帘的是十几份繁杂的设计图纸,图纸由拉丁文和阿拉伯数字标注,印着威尼斯共和国的圣马可金狮。
设计图纸非常复杂,各个零部件显然都经过了精心设计,绘制图纸的制图师颇有些大师风范,一笔一画间显示出一股独特的美感和力量感。
随着图纸寄来的还有一封短信,短信上粗糙的字迹显然出自马鲁纳。
信上说,威尼斯佣兵元帅科莱奥尼已经全部撤离阿尔巴尼亚,临走前向马鲁纳借了不少粮草和武器,这份图纸就是他的交换品。
据说,科莱奥尼对这份图纸十分珍视,将它送给以撒,也是为了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方便后续的合作。
向科莱奥尼借粮草军需是以撒的意思,经此一役后,科莱奥尼和威尼斯总督之间的矛盾必将加深,佣兵头子和豪门贵族之间的裂缝也会扩大。
作为一个精于敛财,强于外交的老手,科莱奥尼肯定不会束手就擒,精锐的佣兵们就是他最好的倚仗。
将近一百万个杜卡特的财产,就连以撒都眼馋得很,何况是陷入财政危机的威尼斯政府。
随着威尼斯中央权威的衰弱,科莱奥尼很可能会借机反叛,走上斯福尔扎的老路。
军事僭主是从罗马到米兰再到威尼斯所有共和国的特色,不得不品尝。
他在离开阿尔巴尼亚后没有直接回意大利,反而跑去了达尔马提亚,这一点就十分耐人寻味。
看完马鲁纳的短信,以撒对这份图纸的兴趣越发浓厚起来,能让大土豪科莱奥尼都感觉珍贵的东西,定然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放下短信,以撒将分成十几份的图纸在地板上铺开,凭借自己的制图学知识将各个部件拼装起来。
最后一块拼图落下后,以撒抹了抹汗,定睛看去,一艘无与伦比的巨型战舰映入眼帘。
这艘战舰十分庞大,远超以撒平生所见的所有战舰,侧舷上密密麻麻摆着几十门火炮,规模空前,火力强悍。
以撒细细看去,在舰身上找到了战舰的铭文,不是拉丁文,反而是阿拉伯文。
“开罗之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