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们手里的财富总是要出去的,他们在君士坦丁堡和迦太基购置房产,购买商品,也能牵动两地经济,带动不少产业。“彼得,你前些日子做得不错,我已经给夏洛特写了信,你的奖励可以兑现了。”
名为彼得的奴隶商人顿时喜上眉梢,连连道谢。
“实在看不出来,你在搞外交上倒还有些天赋,难怪能够把生意越做越大。”
“全是陛下临走前教导的好!我就是个跑腿的!”
彼得赶忙摆摆手,嘴角的笑容却是越发灿烂。
“采蒂涅主教区和亚历山大主教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亚历山大主教当众承认自己为罗马人,宣布整个采蒂涅主教区都是罗马帝国的一部分。”
听闻此言,以撒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灰衣主教倒是识相,没有枉费以撒在他身上的投资。
“不过,亚历山大不太愿意承认君士坦丁堡大牧首的统辖权,想作为一个独立的主教区直接向您效忠。”
“您也清楚,亚历山大受鲍格米勒派异端影响很深,非常讨厌传统教会,力主改革。”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就由他去吧。”
以撒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随着文艺复兴的进行和欧洲资本主义的萌芽,宗教改革的呼声只会越来越高,这是历史大势,以撒无力阻挡,也不准备阻挡。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东正教比天主教更加保守,迂腐而顽固,礼制规章更加严格,神秘主义色彩浓厚,缺乏神学上的创新精神。
但是,东正教对于世俗君主的攀附性更强,君士坦丁堡大牧首的权力远远不及罗马教宗,这就给世俗君主提供了插手的机会。
况且,正教徒也比公教徒更加虔诚和迷信,说难听点就是愚钝不灵,历史上轰轰烈烈的新教改革在这里恐怕翻不起什么浪。
但是,该改的还是要改,东正教的部分特色完全不符合未来的发展需要,不能听之任之。
其实,以撒很早就对东正教做出了一些小改动,曾经有不少教士将一心潜修作为沟通上帝的手段,以撒却将他们撵出修道院,要求他们前往蛮荒之土,在实践中传播上帝的福音。
相比于天主教和新教,东正教修士在传教上相当冷淡,更加倾向于修建华丽的教堂,使用名贵的熏香,主持繁复的仪式,以这种氛围吸引人们前来领洗,而非主动传教。
为了政治需要,以撒不知费了多少口舌,才在教会中鼓动起一股传播上帝福音的热潮,连哄带骗将他们弄到西非和南非。
天主教君主就没有这样的烦恼,教士们最喜欢的就是看着一只又一只迷途羔羊在自己的引导下投向上帝的怀抱。
保留一个有不少改革意愿的亚历山大主教,也算是为之后可能进行的正教改良运动埋下一个小小的伏笔。
“采蒂涅主教区呢?那里的实际情况如何?”
以撒放下果酒,拿起咖啡。
“采蒂涅主教区面积不大,总人口大约两万,具有一定规模的城市仅有波德戈里察,商业价值非常有限,以低级农牧业产品为主。”
以撒清楚,采蒂涅主教区大致就是现代的黑山共和国,本就不大的面积上山地丘陵广布,耕地极其稀少。
波德戈里察附近倒是有不少铝土矿,但这个时间点根本利用不了。
“即使没什么价值,几个大型商会也得去那里建几个分部,尽可能把这个小地方接入帝国的贸易网络。”
“我们明白,大不了以后跑商的时候把这里当做歇脚点,顺带收些山货。”
彼得和几位富商连声称是。
见天色已晚,以撒决定步入正题,喝干咖啡,精神为之一振。
“这次召你们进宫,自然是有大事相商。”
“陛下,您就直说吧。”
以撒神秘地笑笑,掏出三枚钱币。
“这是我命工匠铸造的新式钱币,今后将逐步进入市场,代替帝国境内紊乱的货币体系。”
“最大的金币叫做索利都斯,一个索利都斯在重量和含金量上等于一个威尼斯杜卡特。”
“稍小一些的银币叫第纳尔,一个第纳尔在重量和含银量上等于一个威尼斯格罗申。”
“最小的铜币叫做德拉克马,十个德拉克马换一个第纳尔,承担辅币职能。”
商人们传阅着三枚钱币,啧啧称奇。
“我重整货币体系的主要目的就是侵占威尼斯共和国和佛罗伦萨共和国的钱币市场,让越来越多的商人使用我们的钱币。”
“我坐拥几大重要黄金来源,能够充分保障币值的稳定,在这一点上,我们具有不小的优势。”
以撒拈起一枚金币,指着金币上君士坦丁十一世的雕刻像。
“为了让更多商人使用我们的钱币,除了保值外,我们还得在外观上狠下功夫,一定要采取最为精湛的铸币工艺和雕刻工艺。”
“三枚钱币反面全部雕刻双头鹰徽章,正面根据实际情况而定。”
“索利都斯金币正面雕刻现任皇帝的头像,第纳尔银币正面雕刻现任共治皇帝的头像,德拉克马铜币正面雕刻君士坦丁堡的市徽。”
“从今往后,铸币权一律收归中央,私自制造假币者,一经发现,杀无赦,徙全家。”
以撒斩钉截铁地说。
如果处理得当,铸币是能挣钱的,使用这套钱币的人越多,钱币流通范围越广,铸币者获得的利益就越多。
以撒要做的,就是把原本属于意大利邦国的钱币霸权抢回来,让东罗马的货币体系在地中海世界广泛流通。
“这真是一件好事,这么精美的钱币,百姓们一定会喜欢。“
“这手感,啧啧,我都不舍得出去。”
一位富商笑道。
“有了钱币,当然还要有一个管理货币发行的机构。”
以撒笑容可掬。
“您的意思是……”
“我准备建立君士坦丁堡银行!”
以撒趁着诸位富商愣神的功夫,从桌子底下抽出一份文书,拍在几人面前。
“君士坦丁堡银行由我们巴列奥略家族牵头,向富商和大贵族筹集资金,主管新式货币的发行。”
“这所银行以佛罗伦萨银行为蓝本,参考了一些圣殿骑士团的经验,主要业务是存储和借贷。”
“这所银行对普通百姓影响不大,但对商业行为可以起到良好的的促进作用。”
“想一想,当你们偶然间发现一个商机,但手头上的资金恰好不够,你就可以走进最近的分行,向职员请求借贷,只用付出一些抵押物和一点微不足道的利息。”
以撒凑近,看着富商们的眼睛。
“我早些年在几内亚公司创办了一间借贷所,为前往西非进行冒险活动的探险家们提供贷款,在很大程度上刺激了探险市场,收益一直不错。”
“如果你们现在加入这个银行,日后都是银行的股东,每隔几年就会分得应有的红利。”
“最关键的是,作为银行的股东,你们当然能够得到一些生意上的第一手消息,从而占据先机。”
“我这里只是简单的介绍,具体的事情还由商业大臣安德烈与你们详谈。”
“怎么样?要不要加入?”
以撒说完,众人陷入沉默,面色变幻,现在正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
他们都知道佛罗伦萨银行和圣殿骑士团都很挣钱,但谁都不能保证这种模式在传统的东罗马帝国能不能复刻前两者的成功。
“陛下,我老彼得第一个注入五千杜卡特,您都带了这个头,我们也没理由不跟进!”
“反正您也不可能让自己吃亏!”
彼得一拍桌子,豪情万丈地说。
接着,其余几位大商人迫于形势,也或多或少投入了一些资金。
以撒叮嘱他们这个消息传播给其余商人,争取多拉来一些启动资金。
这些人现在可能还怀有顾虑,等银行正式挂牌,开始盈利后,赶来投资的人估计就会络绎不绝。
但是,到了那时,以撒当然不会再给出如今的优厚条件。
夜幕已深,以撒送走商人,站在大皇宫的露台上,眺望远方波涛汹涌的海面。
由于大城市的虹吸效应,君士坦丁堡的人口越来越多,工商业兴旺发展。
以撒在税收上一直比较宽容,秉持着“藏富于民”的理念,老百姓有钱了,购买力就会增强,生产力自然就会提高,税收总数反而会增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但是,历史大潮浩浩汤汤,东欧大草原,中亚和波斯的混乱局势导致东西方贸易路线南移,黑海贸易也远远没有之前繁荣,君士坦丁堡的发展因此受限。
再往后,经济重心从地中海迁移到大西洋也是历史的必然,君士坦丁堡深居黑海一角,如果不做出改变,肯定会逐渐被新兴的塞维利亚,伦敦和阿姆斯特丹所超越。
更别说日后的工业化,受自然资源所限,君士坦丁堡在进行工业革命时没有什么优势,跟英德两国根本比不了。
于是,除了一直大力鼓励的纺织,玻璃,冶铁等简单工业外,以撒还准备在君士坦丁堡逐步开展一种新兴的产业,金融业。
建立君士坦丁堡银行只是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先将这种来自西欧的股份分红模式在君士坦丁堡商人间逐步推广,为之后的金融改革铺路。
世界上第一间股份制公司是荷属东印度公司,世界上第一所证券交易所是阿姆斯特丹证券交易所,都是为利润丰厚的东印度贸易而准备。
等到自己的航海计划完全实现,罗马西印度公司和罗马东印度公司就可以正式挂牌成立,这两所公司产生的庞大利润将源源不断地汇聚到君士坦丁堡,疯狂刺激证券市场,从而带动起一波前往海外经商和殖民的热潮。
金融是有钱人的游戏,早期的股份制公司和普通老百姓没多少关系,远方的利润要多少有多少,金融家们也没有收割老百姓的必要。
在金融业的滋养下,服务业,手工业和商业也能迎来大发展,人民的生活水平也会有很大程度的上升。
到了那时,君士坦丁堡能够汇聚起全世界的商人和银行家,吸引世界各地的年轻人来到这里寻求机会,实现自己的“罗马梦”。
到了那时,君士坦丁堡就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渴望之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