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奥斯曼人。”
库努特看向桌面上的安纳托利亚地图。
“安纳托利亚拥有不少河流,这些河流的下游多为平坦谷地,如果皇帝想要开辟第二战场,绕开奥斯曼的军队聚集区,也许会选择一处大河的入海口来作为突破点。”“内河航行是我们的特长,有了我们的帮助,陆军在攻打沿岸城镇时能够轻松不少。”
“我想,这是打破战略僵局的绝佳机会,皇帝不可能看不到。”
教士要过地图,看了看。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会在哪一条河流的入海口登陆呢?”
“耶希尔河,克孜勒河,大门德雷斯河,基士特河?”
“暂时不清楚,各有优劣,看皇帝的目的是什么吧。”
库努特思考道。
“比如基士特河,虽然不是什么大河,但以弗所城就坐落在这条河的入海口上,宗教意义很高。”
“算了,这也不归我们管,无论皇帝怎么想,愿上帝保佑他。”
教士将地图还给库努特,在胸前画上十字。
“我们这么多年没打过仗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分战斗力。”
教士一叹。
“没什么问题,你该不会以为我们真的能遇上奥斯曼人的战舰吧,他们早就没有几艘军舰了,内河水师更是一片空白。”
库努特呵呵一笑。
“我们只不过为陆军提供帮助罢了。”
“之前你们总说,我们内河水师是皇帝的弃子,明明是正规部队,却被当成水警用,老念叨着打仗,想着建功立业。”
“现在机会来了,还不好好表现一番?”
“行,我去向军官们知会一声,让他们做好海洋航行的准备!”
教士点点头。
“我们每年都会把舰队拉到黑海上集训,没让他们技艺生疏,现在总算派上了用场。”
“要是老是待在多瑙河上,恐怕连怎么应对风浪都要忘光了。”
教士笑了笑,推门离去。
库努特继续看着自己的地图,看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头绪。
他咕哝一声,熄灭烟头,把地图收好,推门而出。
多瑙河上的风光十分秀丽,今年较为温暖,且正值夏末,小麦和黑麦已经收获,大麦苗也将近成熟,农奴们正在收割,金黄色的麦浪随风舞蹈,迎面而来的微风混杂着麦香。
远方的草地上,大群的牛羊正在啃食青草,几头奶牛悠闲地转过脑袋,冲河面上的舰队哞哞叫着。
在牲畜周围,牧场的主人骑着骏马,手持皮鞭,四处巡视,牧羊犬则趴在高处,眼睛微眯,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一片好地方,不是吗?”
过了一会儿,教士走了过来。
“是啊,这里的风都是甜的,不像我的故乡。”
“你的故乡?怎么从没听伱说起过,在什么地方?”
教士好奇地问。
“君士坦丁堡。”
库努特惆怅地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啊,最近几年,工坊区附近的污染越来越重了,我……”
教士别过头去,不想理他。
“你是维丁人吧?”
库努特见教士不说话,改变话题。
“是啊,土生土长的维丁人,后来到神学院进修,这才上了你的贼船。”
“多瑙河下游平原是很不错的地方,尤其是维丁城,商业枢纽之地。”
教士翘起嘴巴,微微有些骄傲。
“可惜的是,维丁税收站对外来商品的税收太高了,只有那些特别珍贵的商品才会顶着高税收进入帝国。”
“但是,那些珍贵商品又不会在维丁港卸货,拿上通关许可就直接顺流而下去君士坦丁堡了。”
教士撇撇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匈牙利人和奥地利人也这么收。”
库努特耸耸肩。
“帝国内部是没有额外税收的,等皇帝陛下从匈牙利人手中夺取本属于塞尔维亚大公的土地,打开通往贝尔格莱德的水路,维丁港也许会发展起来的。”
“到时候,我们内河水师的重要性会成倍提升,我也许还能混个爵位呢?”
库努特嘿嘿笑起来。
舰队顺风顺水,航速很快,河面越来越宽,远方的河水变了颜色,从碧蓝色变成土黄色。
河水带着泥沙冲向大海,在出海口沉积下来,经过无数岁月的积攒,在这里形成了肥沃的多瑙河三角洲。
“要去图尔恰炮台看看吗?”
教士问道,指了指侧前方一座山坡上的大型炮台。
炮台南边是一座小镇,四周还分布着农庄和牧场,也是一片丰收之色。
“不必了,向他们打出旗号,我们这就离开。”
库努特摇摇头。
哲罗鲑号小旗变动,打出旗语。
“内河水师正通过炮台,奔赴大海!”
图尔恰炮台上的观测员收到旗语,也摇动小旗,向哲罗鲑致意。
“愿上帝保佑你们,祝一路顺风!”
昏黄色的河水在出海口形成了一个扇面,扇面之外是一片昏黑,阴森而沉寂。
黑海就在眼前。
战争就在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