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满地的黑色老鼠,也如流水一般,也如退潮一般,紧紧的跟随在裴元身后。玉松子猛然一撞,将库房门撞得大开。
月光倾泻而入,入目的东西,却让他的双目有些眩晕。
只见森森白骨散落的到处都是,有些骨头甚至被咬碎,扯烂,完全看不出人形。
离库门最近的两具白骨,甚至只差着两三步的距离,就能干扰到堵门的贼子,让玉松子得以破门支援。
玉松子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修道以来唯一的一次惨嚎,“啊——”
他疯狂的在库房中奔走,想要找到有没有幸存的人。
然而越找,他的心颤抖的越厉害。
他的心中跳出一个个名字,但是那满地的骨殖,已经让他无从对照了!
然而,那略有模糊的记忆,却让他心中跳出了另一个名字。
——“裴元!”
玉松子咬着牙齿,发泄着无穷的愤恨。
作为去扬州行刺裴元的江湖势力中的一员,玉松子作为三元宫的头面人物,也和裴元远远地照过面。
只是当时的局面混乱,担任主攻的又是强弓大箭,玉松子并没有太多的心思。
那黑暗中模模糊糊的人影,本该慢慢的在他的记忆中淡去。
但是今天那贼人的身形相貌,却猛地让一切都清晰起来。
玉松子有着一种强烈的直觉。
他是裴元!
他就是裴元!
想到裴元,玉松子那空荡荡的心彷佛又被重新填满了意义。
他无尽悲愤的暴喝一声,“裴元!”
接着,提剑疯狂的向库房深处追去。
库房越往里越是黑乎乎的,但是对玉松子这等人物来说,却只是觉得光线暗淡深重了,并不是全然不能视物。
玉松子一边冲着,一边迅速的扫视着那些整整齐齐的架子,和胡乱堆着的物资。
口里则神经质一般念叨着,“哪去了?哪去了!”
还没等冲到库房的尽头,玉松子的心就凉了。
他完全没有感觉到那裴元的气息。
敌人,逃了?
玉松子忽然有些慌。
以他的高深修为,甚至都一不小心,脚下出现了踉跄。
玉松子忽然无比的渴望想见到裴元。
哪怕看到这个敌人好生生的活着,活蹦乱跳的活着。
他的脑海中胡乱的想着,“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等到了库房的尽头,玉松子一下子就呆滞在那里。
就见一个架子后面,那厚厚的库房墙壁,早已经不知道被什么掏出了一个大洞。
玉松子几乎是大脑空白的从那洞中走出去,看着天空中零落的几颗星星。
接着,玉松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浑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
不好!
玉松子甩着宽大的袍袖,疯狂的向客院里赶去。
离得尚远,玉松子就闻到了风中传来的血腥气。
玉松子暴喝一声,“裴元!”
接着快步冲入客院。
一入门,便见横七竖八的躺倒着许多尸体。
这些都是之前留下照顾伤员的江湖人。
这些人本事粗疏,没资格上阵,自然也阻挡不了裴元这等猛人。
玉松子大致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就顾不上其他,连忙向客房中找去。
就见一个个重伤的道门弟子,被无情的杀死在他们的床上。
有些进行过简单的反抗,屋里显得有些凌乱。
然而越是这样的人,死状也越惨烈。
有些手脚被砍断、扯烂的人,像是经历了野兽的肆虐一样。
“裴元……”玉松子的嘴唇已经颤抖起来。
经此一夜残酷的报复,威震淮安一府的三元宫,还剩下几个人?
破空声响动,玉松子猛然抬头,目光如鹰隼般看去。
就见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相貌姣好的道姑,落入院中。
她的脸上不怒自威,目光如电般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尸首。
见是此人,一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玉松子,才露出悲戚的神色,“师姐!”
来人正是三元宫之主,玉真子。
玉真子的目光盯着玉松子,口中喝问道,“怎么回事?”
玉松子想起裴元仍旧逍遥法外,只能道,“师姐随我先去追杀仇人,此事师弟路上会给师姐一个解释。”
玉真子神色凝重如水,喝问道,“仇人是谁?”
玉松子咬牙道,“裴元!镇邪千户所,锦衣千户裴元!”
玉真子打量着院中的痕迹,忽然发现了什么,反倒主动带着玉松子向外追去,“跟我走!”
玉松子见玉真子师姐也动了真怒,心中对追杀裴元的事情,更多了几分把握。
天上地下,没有人再能保住此人!
两个道人修为都不同凡响,就算夤夜之中也能视物,何况还有皎皎白月挂在天上。
那裴元躲藏追杀的手段,好像也不太高明,沿路留下了不少的痕迹。
玉松子也借着追击的功夫,断断续续的把双方的恩怨都向玉真子说明了。
三元宫固然是刺杀在先,但这种江湖事,有什么对错?
双方既然选择了立场,厮杀到底就是了。
玉真子果然也没为此责怪玉松子什么。
只是听说,许多优秀的弟子被那裴千户杀死后,玉真子也难免有些心痛。
玉真子总共有三个徒弟,每个都是资质上等之选。
偏偏玉松子在今晚还都见过。
这也就意味着,玉真子的徒弟已经被那裴元杀光了。
饶是玉真子修行有为,这会儿也如同要追击猎物的雌豹一样,充满了攻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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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