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裴元的出手
毫不夸张的说,假如当时存放在淮安府衙的那八万两不是假银子,那么裴元宁可放弃在炒货中大捞一笔的机会,也不一定愿意得罪淮安卫。
可当时一切计划已经推动了,直接运来的就是假银子。
若是事情曝光,裴元和韩千户要么死路一条,要么亡命江湖,要么统帅霸州暗中夺权,打进北京。
咦?
所以裴元不得不用其他的计划来弥补,来堵漏。
所以他只能将王敞和南直隶的各个卫所调过来,阻止淮安卫把银车开盒。
然而万万没想到,这般顺利的计划,竟然因为一个极其微不足道的细节,功亏一篑。
可说起韩千户果断离开的原因……,是和自己那晚的放肆有关吗?
自己的那个“求得”还是“求不得”,八成也让韩千户很难处理吧。
裴元想了一会儿,也不后悔。
若不是借助那分歧的言辞和暧昧的语境,裴元就这么向韩千户直球进攻的话,八成会被她打死吧。
这时,陈头铁带着侯庆进来回报。
“回禀千户,听说任务完成,大多数的武林人士都打算要走。只有醍醐和尚和知为道人等寥寥数人,愿意跟着千户进京。”
裴元暗叹一声可惜。
那些江湖人怕是被这一路的打打杀杀吓怕了,根本不敢掺和裴元的事情了。
没有炮灰就很难搞。
醍醐和尚是年轻乞丐出身,没了原初醍醐和尚给他的禁锢,已经沉迷于吃肉喝酒之中,追求功名利禄之心更是与日俱增。
但是同样的,没有了原初醍醐和尚的附身,他的实力也就只能比得上普通的江湖好手。
现在他除了跟着已经很熟的侯庆混吃混喝,盼望着进入锦衣卫的体制,一时根本不知道未来的前途在哪。
所以听说裴元要带人去北方享受富贵,醍醐和尚第一时间响应。
受到醍醐和尚的影响,不少之前在净心寺混日子的野和尚,也打算跟着裴元北上。
让裴元有些意外的是那个知为道人。
这道士是有两下子,而且也不乏智慧,怎么这么想不开?
真要有荣华富贵,轮得到他们吗?
裴元道,“那就让准备北上的,立刻收拾行李,咱们等会儿就跟着南大司马一起走了。”
侯庆闻言,赶紧去通知那些江湖人。
醍醐和尚等人都没多想,把自己的行李带了,便来淮安府衙汇合。
众人收拾完毕,便在紧张中等待着程雷响的消息。
又过了好一阵,才听见长街尽头马响,程雷响当头向这边冲了过来。
王敞带了几十人,骑着马气喘吁吁的在后。
裴元顿时松了口气,立刻回头对众人道,“走吧,咱们跟着大司马先离开山阳。”
王敞上气不接下气的赶了过来,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询问道,“怎、怎么回事?”
裴元也不瞒他,“可能有点麻烦。咱们分的这笔钱,是之前淮安卫盯上的。我这边出了点小失误,被淮安卫发现了破绽。”
王敞这会儿也明白裴元为何又把他找回来了,不由紧张道,“怎么?淮安卫要翻脸吗?”
裴元还真说不准。
但当着王敞的面,却不能这么说了,“没事的,你是南京兵部尚书,他不敢怎样的。朝廷几十万大军都在淮安府,区区一個淮安卫,断然不敢动大司马。”
王敞也想明白了,原来自己是被裴元叫回来当肉盾了。
他苦笑了一下。
但又想了想,若是裴元死在这儿,恐怕他的那些谋划就全指望不上了。
于是便道,“你处理的很对,有老夫在此,我看哪个敢乱来。”
裴元也赞许道,“关键时候,还是要看大司马的。”
要是堂堂南京兵部尚书,都能被人在几十万大军眼皮子底下杀了,那陆訚和陆完事后都得被撸。
他们绝对会疯了一样猛干淮安卫。
裴元向王敞询问道,“对了,那个贺环呢?”
“他?”王敞道,“出城之后我们就分开了。现在时候不早了,那些指挥使的意思是,先在城外临时歇脚,然后再商量要不要散伙。”
裴元心道有那三千家丁,就更稳了。
于是便道,“那咱们就去见他们。”
一行人行色匆匆,迅速的从山阳城出去。
刚出了山阳城门,便听到又有快马赶来。
裴元定睛一看,便见一个肤白短髯的汉子正纵马而来。他身上穿着常服,外面的大氅系得有些歪斜,正是淮安卫指挥使贺环。
周千户骑马跟在后面,却落下了一段距离。
我靠!
裴元见到贺环,心中有点打鼓。
那王敞本就不是什么有胆色的。
之前他敢冲着贺环摆谱,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去施恩的,贺环必然会给他这个面子。
可现在知道淮安卫有翻脸的可能,王敞的脸上就有些微微发白了。
驿站的那晚,裴元已经给他上过一课了,像这等武夫,随时可能会发疯的。
裴元现在还指望王敞这张虎皮呢,当然不能让他露怯。
于是便主动上前迎道,“贺指挥使何故匆匆而来?”
贺环纵马到了跟前,爽朗的笑道,“裴贤弟远行,我总要送一程。”
裴元道,“不敢劳烦指挥使大驾。”
贺环又看了王敞两眼,拱手道,“原来大司马也在这里。”
王敞见裴元神情自若,心中也有了底,敷衍着寒暄了两句。
裴元见贺环只带了一个周千户就追过来,猜测他应该不会立刻翻脸。
便故意道,“没想到贺指挥使这般在意裴某,这才刚刚出城,指挥使就得到消息了。”
贺环闻言笑道,“与朋友结交,贵在心诚,我还想着等裴千户走的时候,好好和你喝一杯呢。若是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岂不让人笑话。”
贺环说着话,将手一摆,“走,咱们边走边说。”
那架势,竟像是真要陪裴元送一程。
裴元弄不清楚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两人默契的维持着一种假客气。
等快到那些南直联军的营地了,贺环才顿住马,又拉着裴元的手感叹道,“堂堂南京兵部尚书,能被贤弟招之则来,驱之则去,看来确实是我出价出低了。这件事是老哥哥的错,我此来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想让你明白我的诚心。”
贺环的声音不大,只两人能听见。
裴元连忙否认,“卑职不懂指挥使的意思。”
贺环笑笑也不说话,勒马停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