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心道,还好自己提前埋好伏笔了。于是便道,“回禀陛下,卑职在第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就已经向陛下报备过此事了。”
“镇邪千户所察觉北方有些不太安宁,也追寻到一些些蛛丝马迹。为了防止有妖人邪物作乱,所以韩千户打算加强对北方寺庙宫观控制力,让卑职专司主持淮安以北的事务。”
“可京中的寺庙道观和贵人勾连,大多数已经失控,完全不在镇邪千户所的管束之下了。”
“为了能有效推动此事,卑职才从南方抽调了些锦衣卫过来。”
朱厚照记性极好,随着裴元的讲述,也想了起来,点头道,“是有此事。”
又询问道,“你这里有多少人。”
裴元心中快速的计算了下,现在能拿上桌面的,是司空碎和澹台芳土那两百人,另外还有些被隐匿消化的徐州兵。
当初的那些徐州兵一些被带去了徐州左卫,一些被带去了天津卫。
用镇邪千户所的空额补了两百,用徐州左卫和天津卫的空额各补了一百。
前者两百人算是实打实的千户所力量,已经归陈头铁所属。后者的两百算是名义借调,现在已经紧急送出城去,藏匿到了天津卫。
另外的还有之前留守的,如云唯霖和程知虎这样的砧基道人百余人。
加起来,能拿到明面上的有五百多人。
但是这么说,可就有点招惹嫌疑了。
于是,裴元便答道,“为了加强京中防卫,卑职在大兴和宛平各设了一个百户所,每县各放了百人。另外为了防止有妖人邪教狗急跳墙,方便随时弹压,还在智化寺官署这里留了两百人。另外就是有些零星的砧基道人,在少量寺庙中。”
朱厚照听了,略松了口气。
好像确实没什么。
一个县放一个百户所,也不算什么大事。智化寺作为官署,常驻一些留守人马本是常事。
就在裴元觉得今天这一关差不多能过去的时候,朱厚照忽然问道,“萧韺说,他一时昏了头,才把朝会内容传递了出去。”
“你二人有何关系,他为何会冒险为你做这样的事情?”
裴元听了心中一紧。
原来朱厚照是先问了萧韺,然后才来找自己的。
也就是说,萧韺这个笨蛋已经被发现了,而且朱厚照还审问完了?
那么以朱厚照穷根究底的追问,他怎么可能会留着疑惑,再跑来问自己。
那萧韺到底吐露了多少?
朱厚照现在问自己和萧韺的关系,是不是在钓鱼?
裴元一时无措,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朱厚照笑了起来,弯起了一只手指。
裴元拖延着时间,故意看着朱厚照的手指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朱厚照笑道,“上次给你的免死没用完,你刚才犹豫着想骗朕,就给你扣一次。”
卧槽!
裴元的心思更加乱了。
裴元果断决定出卖萧韺先保自己,于是便道,“因为萧韺欠卑职的人情,当初阳谷一战卑职出力甚多,但因为、但因为韩千户的事情,卑职不愿升迁,所以才分功给了萧韺。”
“只是卑职也没想到,萧韺会忽然给卑职透露了这么个消息来还人情。”
裴元说的基本上是无害的事实,也就隐瞒了两人将六百卫所兵偷入京师,以及准备在河道工程搞事,黑吃黑掉河道总督张凤的事情。
后面两项都是重罪……
朱厚照听了笑道,“你们说的没有对上。”
裴元不由屏住了呼吸。
妈的。
萧韺你说了什么啊!
朱厚照也没隐瞒,“他对我说是出于义气,我回头会再问问他。”
裴元顿时凌乱了。
他之前和萧韺确实有仇,也对萧敬想用自己的鲜血为萧韺、萧通铺路的事情,愤恨不已。
但是随着萧韺这次通风报信,让裴元躲过一劫。
裴元已经在心中和这家伙两清了。
现在一来,岂不是坑了他。
万一萧韺被朱厚照一诈,再说出点别的……
裴元蛋疼的看着朱厚照。
你这家伙,可真该死啊!
朱厚照的思维很是活跃,又问道,“你说千户所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是哪方面的?白莲教吗?”
又道,“河南的白莲教叛乱,已经被陆訚派兵去平定了。那个什么宋王赵景隆,已经被枭首。”
赵景隆的那支白莲教被提前逼反,没闹出什么声势,就被解决了。
连带着,白莲教这种老牌邪教,也没什么威慑力了。
裴元心道,还好自己已经找好补位的了,顺便还能帮着谷大用造势。
于是便恭敬道,“卑职说的乃是罗教。”
“罗教?”朱厚照好奇的询问道,“朕怎么从未听说过?”
裴元心道要不怎么叫蛛丝马迹呢。
不过为了方便后续操作,裴元还是将罗教渲染了一番。
“回禀陛下,那罗教乃是我大明境内新崛起的宗教。他们信奉罗祖,在山东一带广泛传播。他们不但在地方上蛊惑了许多愚夫愚妇,而且还沿着运河两岸,扩散到了漕工运军中。”
朱厚照一开始只是平静的听着,一听到漕工运军,立刻像是炸了毛一样,浑身紧绷,眼睛瞪了起来。
这大运河可是大明的生命线啊!
朱厚照沉声问道,“这件事已经查实了吗?”
“额。”裴元道,“尚未。”
似是担心朱厚照诘问,裴元主动解释道,“那些妖人以‘真空家乡、无生父母’诱骗百姓,已经隐然有些气候了。千户所人少,恐不足制。”
“而且山东刚刚经历了霸州叛军的祸害,正是民不聊生的时候,万一处置失当,恐怕会引起民乱。卑职不敢擅专,所以打算一方面继续探听详实情报,一方面入京整合力量,争取将罗教一鼓而下,免得扩散糜烂,祸害大明江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