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该怎么利用这个机会呢?
裴元正在慢慢盘算着,臧贤再次试探询问道,“贤弟?”
裴元缓过神来,视线聚焦在臧贤脸上。
臧贤笑着说道,“我看贤弟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啊。”裴元这才调整心情,笑道,“关心则乱而已。”
臧贤这个公狐狸却没有那么好糊弄的,他不信的说道,“朝廷减了税收有什么不好的?我怎么看裴贤弟反倒是担忧多一些。”
裴元笑了笑,虚言道,“奉銮这话,一听就是不通实务的。我和他们几位一起做生意,哪还用担心什么商税的问题?”
“我本就不需要交税,那些商人要交的税少了,岂不是给我添了麻烦。”
臧贤本能的觉得裴元这话不尽不实,只是他不好再追问了,只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臧贤目光一动,看见又有客人上门,便转向裴元,目光锐利的问道,“贤弟怎么掺和进宁王的事情了。”
裴元见进来的是李士实,知道臧贤恐怕从上次,心里就藏了这个疑问。
裴元可没把握操控“闯三关”的盘子,这里面要疏通的关系可多着呢。
而且等到后续闯三关完成,宁王拿到三个卫的编制,肯定是要用那些铁了心跟他造反的徒众充实三卫。
那么有什么比逃亡江西的霸州残党更可靠的呢?
等以后宁王造反,这最核心的三卫兵马会听谁的,可能还不太好说。
裴元便果断从这件事里退了出来。
他对臧贤尴尬解释道,“小弟只是嘴上痛快,不管不顾就说了几句。眼下小弟既要去山东平定罗教,又要和几位重臣合伙做生意,哪掺和的了这样的大事?”
臧贤呵呵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信还是不信。
臧贤抬抬下巴,示意道,“李士实刚刚升了大都宪,贤弟不去相迎,着实失礼。”
裴元便借着这话,对臧贤告罪,向李士实迎去。
李士实刚进了院子,就看到了在里面各自闲聊的熟人。
等他瞧完一圈,也吓了一跳。
他万万没想到裴元纳个小妾,居然来了这么多各方人物。
若非他是宁王那边的人,本就心怀鬼胎,光是他左都御史的身份,就不该和这群人为伍。
裴元上前招呼,李士实也连忙恭贺。
寒暄完毕,李士实便笑着对裴元说道,“这次裴贤弟的好事,李某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正好老家送来些江西土产,还请裴贤弟笑纳了。”
说着,李士实回头示意。
很快就进来几个挑着箱子的健壮仆人。
裴元看了看那几口箱子,又看了看那几个仆人沉重的脚步,心中大致有了数。
这就是李士实为霸州军的事情,付出的报酬。
这笔钱过了明路,和之前那个身份做了切割。
裴元扭头,示意那些锦衣卫亲兵上前,将那些财物收下。
裴元很虚伪的向李士实笑道,“大都宪太客气了。”
李士实哈哈一笑,“贤弟就莫和我客气了。”
说完,上前一凑低声,“有军前的记功给事中上报朝廷,说是陆訚大军数日不曾拔营,空耗朝廷粮草,希望朝廷申饬。”
裴元听了心头大定。
看来自己走后,前线的局面,完全如同自己所期待的那样。
就是不知道刘六刘七他们识不识趣了。
两人小声的窃窃私语着,刚才还准备回去后向都察院举报的留志淑,已经彻底的麻了。
李士实可是当朝的左都御史啊!
如今清流御史的管家人。
可、可怎么连这杆清流的大旗,都跑来裴家参加这次的喜宴呢?
留志淑脑海中,原本那有些捋不清的东西,越发的纠缠了。
霍韬见留志淑一直没吭声,向他询问道,“这个是谁?”
留志淑无力吐槽道,“这是都察院新任的左都御史,叫做李士实。”
霍韬听了,连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这就是左都御史?
萌新霍韬不解的向留志淑询问道,“既然是当朝大都宪,怎么来参加这样乌烟瘴气的喜宴?”
留志淑更加的无语。
我特么也不知道啊。
霍韬又问道,“咱们还要不要去换掉……”
霍韬说了一半,不吭声了。
原来随着李士实摆手招呼,他的仆人抬上来许多礼物,看的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几抬礼物,一看就价值不菲。
可是谁能想到,掌管朝中风纪,整肃奸邪的都察院之首,竟然也屁颠颠的跑来给这个奸邪送礼了。
恐怕之前那些事情加起来,都没这件事给两人的冲击大。
留志淑一时间,竟难以单纯的从“正”和“邪”来区分这些人了。
留志淑看着那各自代表着一股力量的众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知道自己代表的是“正”还是“邪”吗?
他们又在乎自己代表的是“正”还是“邪”吗?
他们不在乎。
他们出现在这里,而那些评判者却在仰望。
只是一念之间。
留志淑就有些不太想和霍韬交流了。
他像是没听见霍韬刚才的话,转而笑着对一直没怎么吭声的田赋问道,“田贤弟,治何学问啊?”
田赋听了,笑着回了一句,“学的是易经。”
留志淑微微颔首,忽然不知道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感叹道,“易啊。大人虎变,君子豹变,顺而影从,不外如是。”
田赋闻言看了留志淑一眼,嘴角露出些笑意。
霍韬默默琢磨了一会儿,目光扫过那一个个权倾朝野的人物,再看看就在刚才忽然想通了的留志淑,也不由微微轻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