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误会,没给钱,只是给了一个工作的机会,其中一个牺牲的家丁才十八岁,娶妻刚刚半年,孩子都还没有。
一直看手艺说话,从不徇私的钱老爷,给了这个家丁娘子一个特权,那就是给女掌柜的打下手,真心想把她当下一任掌柜的培养,要知道,在以往,以她的手艺是根本不可能进钱家成衣铺的。
这些消息都是从钱家散出来的,然后被章县丞收集的,所以江义沛第一家就到钱家来——拿下他,其他几家基本不用费什么口舌了。
江义沛觉得这个钱老爷,虽然抠,但并不是真的一毛不拔。
他只是希望自己的银钱在刀刃上而已,而且的每一笔钱都要达到正面的效果,例如按葬家丁,给家丁娘子安排工作,这些消息能传出来,很有可能是钱老爷自己放出去的。
要不然,以他管理下人的手段,还是在这种环境下,谁有时间去探听这种八卦?
无非就是,他钱了,但同时他要扬一扬自己仁义的名声。
名声这种东西,可以不在意,但做生意的谁嫌多啊!
江义沛一听,便知道钱老爷的计谋了——这不就是趁机给自己家做广告嘛,安葬出去的钱,分分钟从卖出去的东西里赚回来,当然,如果是平时的话。
这种时候,钱家的铺子根本不敢开门,他怕店都被抢空了。
“世伯说笑了,我当初就跟您说过了,此生只愿与我家夫人共白头,纳妾不纳妾的话就别再说啦,我家夫人听了该不高兴了。”江义沛笑着说:“您刚刚不是说,身上不爽利吗?我家夫人在京城师从名医,要不,请她给您看看?”
有钱人都惜命,江义沛觉得自己要是说服不了钱老爷,那就让他媳妇出马!
“哦?是哪位名医?”
钱老爷虽是这样问,但并没有看出来有多激动,毕竟这些年他自己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名医”了,治标不治本,先头几天药效还是不错的,能吃能睡能干,但不出五天,有的甚至不到三天,把药当水喝都不再有效果,该吃不下还是吃不下,该睡不着还是睡不着,该不行还是不行。
——这几年他那几房娇妻美妾,他都不敢挨近,就怕提短枪上阵,灰溜溜下床,造人白眼。
别看他在外面风风光光的,但在家里,在房中,这些年的苦,无人言说,他的妻妾们还以为他在外面吃饱了才回来的呢!暗戳戳想去看看那是谁!
笑死,根本没有人。
“京城的王太医你可知?”江义沛答道。
他赌钱老爷不知道,虽然钱家在罗水县是首富,但出了青州这穷乡僻野,只能算是小康,钱老爷消息再灵通也不可能知道太医院里有没有王太医,有几个王太医!
果不其然,钱老爷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但紧盯着他看的江义沛看到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很快就收敛了起来,表情管理好到根本看不到他先前激动了一下子。
只听见钱老爷淡淡地说道:“能师从王太医,那本事肯定不小,不知其擅长哪一科啊?”
要是太医……说不定还有几分希望,只是这女弟子……看看也行,他们现在有求于他,趁机让他们给他引荐一下王太医!
念头刚起,便听到江义沛那骄傲的声音——
“全科!”
钱老爷:“……”
他只是恭维一下,并不是真的认为师从太医的女子能有几分真本事。
太医的祖传家学,能随随便便交给你一个外人,还是女子?
他觉得,能学到点皮毛已经算是蒋素英很有心机手段了,但全科……
全科什么意思啊!
就是啥都会,啥病都会治!太医院的太医头子都不敢这样打包票吧?
阿沛可真是大言不惭了。
这样想着,钱老爷刚刚生出的几分兴趣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带着面对江义沛都没有了先前的热情。
哼!
以为用这点小手段,给他吃点猛药,舒坦几天,让他觉得自己被治好了!
想用这种方式从他手里骗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家谈不拢可以不谈或者下次谈,但你要耍心计来骗人,那就是你人不行了!
哼!
要不是眼前的人代管着罗水县,钱老爷都要翻脸把人轰出去了。
人嘛,都有点劣性根,爱显摆,爱吹牛,爱得瑟,你在其他方面可以骗他,他可以一笑而过,不搭理你,但你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可以治好他!
这就戳到钱老爷的痛脚了。
——治了好几年没有治好的钱老爷,犹如惊弓之鸟,敏感得很。
江义沛是到死都想不到,区区“全科”两个字居然让钱老爷联想了那么多,他察觉到钱老爷脸色有些变了,以为是他不相信他媳妇的医术,倒也没有辩驳,只是说道:“我家夫人已经到了大门外,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您就在这坐着,不了多少时间,万一我家夫人能治呢是吧?”
钱老爷有些抵触,但又觉得江义沛说得有道理,万一呢对吧?
凡事都怕有个万一。
钱老爷动摇了,觉得他就在家里,啥都不用做,就伸个手出来而已,罢了,看就看吧!万一呢!
江义沛于是亲自出去把蒋素英请进来。
他家媳妇忙得咧,正在忙着开设义诊的事情,先前他来的时候,她实在是抽不开身,并没有能一起来,便让他自己先来试探一下口风,事情证明,在精明的人的面前,说再多话,画再大饼都不能打动人家。
能打动人家的只有利益,可现在江义沛能给什么利益人家?
就五万两,在物价飙升的现在,这五万两的购买力都没有平时的一半!
钱老爷倒也没说完全不肯出售物资,但江义沛给的价格他没满意,就一直不搭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