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生死的事情,刘彻一直都是看不开。以前看不开,以后可能也会越来越执着、疯魔,不过这不是霍嬗现在需要关心的事情。
坐在船沿上,霍嬗在认真钓着鱼。
刘彻走了过来,说道,“也不怕风吹着,不怕冷?”
“这还不冷,就是早上风有点大。”霍嬗就笑着对刘彻说道,“陛下,我在学姜太公,说不准能够钓到鱼。”
刘彻取笑说道,“姜太公?他钓的是霸王之业。倒是你,想着的就是钓到鲲。”
“刚才看到了几只海猪,就在船头游。”霍嬗笑着炫耀说道,“陛下起来晚了,没能看到。”
海豚,如今就是被称之为海猪,圆滚滚的身材看着就像猪,得到这样的名称也正常。
刘彻看着海面问道,“只看到了海猪,其他的就没看到?”
看到霍嬗摇头,刘彻也忍不住失望。他渴望看到的是仙山的踪迹,可惜出海五天了,一直都没能看到仙山的痕迹。
要是能见到仙山那才有鬼了呢,船队基本上是沿着海岸线在航行。虽说也派出一些船想着深海处寻找,可是暂时没有任何回报的有用信息。
不只是霍嬗认为这是无作用功,很多人心里也都是这么想的,只是大家也都不敢说出来罢了,这一个个的也都是在担心触怒皇帝。
“陛下,我现在还在思考匈奴的事情。”霍嬗开口说道,“陛下,如果我们采用远交近攻、离强合弱之策,陛下觉得可以吗?”
刘彻顿时感兴趣了,“嬗儿这是长大了,以前只喜欢研究战术,现在都开始研究战略了。”
这话也没错,以前的霍嬗学的兵法等等,更多的还是直接打仗方面的,临敌布阵、行军打仗等等,这才是他关心的重点。
而战略方面的一些事情,看似是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以前也确实不怎么研究。
刘彻饶有兴趣的问道,“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霍嬗立刻就说道,“还不是匈奴现在内斗嘛!伊稚斜有三子,乌维及其子乌师庐早死。且鞮侯被我抓了,此前呴犁湖刚刚即位就死,匈奴早就乱了。”
匈奴单于的传位现在乱了,乌师庐虽然有儿子,但是岁数太小。结果呴犁湖即位一年,也跟着死了。
也就说伊稚斜的死了两个儿子、被大汉抓了一个儿子,还顺带死了一个继承单于之位的孙子。
现在的匈奴单于是乌师庐的儿子,这是赶鸭子上架,只是一个儿单于。
也因为当年左大都尉想要投降大汉而被杀,左贤王被俘、右贤王呴犁湖成为单于后也死了。
所谓匈奴四角,一下子去了三角。最近五年的时间,匈奴换了三任单于。
四角之中也跟着连续换人,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左贤王、右贤王、左大都尉,也都不是儿单于的亲信了。
霍嬗继续说道,“苏武他们此前想要绑架单于祖母投降大汉,要我说就是现在匈奴内乱的利害。现在既然谁也不服谁,我们还不如趁机动手!”
刘彻露出笑容,“你说的倒也没错,现如今的匈奴就是如此。还真是长大了,现在看待时局也看的明白了。”
霍嬗不谦虚的说道,“陛下,虽说都是一些显而易见的事情。只不过我稍微琢磨一下,也就明明白白了。我平时就是懒得想,不代表不懂。”
对于霍嬗的一些自夸,刘彻显然不以为意,大家似乎也都觉得司空见惯了。
说到底就是霍嬗一向都不知道什么叫做谦虚,只要有人夸奖他,他就毫不脸红的接下。如果需要表现的时候,他也可以心安理得的自夸。
优点等等,不一定就是要等着别人去发掘,也完全可以是自己提出来,让别人看在眼里,少些弯弯绕绕、更加直观,这多好!
刘彻就笑着问道,“既然你提出远交近攻、离强合弱,到底该怎么来安排?什么是远?什么是近?”
霍嬗就立刻说道,“陛下,现在匈奴的儿单于虽然是单于,但是他未必能服众、左贤王、右贤王,他们的兵力不会比儿单于少。”
“错,儿单于虽然岁数小、难以服众,但是他到底是单于。”刘彻严肃纠正,说道,“他只是难以统合诸多势力,不是说他兵力就少了。”
对于刘彻一针见血提出来的一些问题,霍嬗一点都不觉得尴尬,有错就认,这也没有任何问题。
霍嬗就继续说道,“那左右贤王乃至左右都尉都不太服气儿单于,这是真的吧?”
刘彻露出笑容,“这倒是真的,现在匈奴内部诸多部族都不太归心。儿单于难以掌控诸部,迟早是要生乱。”
“所以远交近攻,我们可以拉拢左贤王,也可以说右贤王,甚至是左右谷蠡王。”霍嬗就继续说道,“只要弱了儿单于的势力,那就行了。”
霍嬗的说法显然也没问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能够分化瓦解匈奴,那显然也就足够了。
未必就是需要直接将儿单于给招降,这也是不现实的。甚至左右贤王给拉拢过来,这也是不太现实的事情。
但是如果能够拉拢一些裨王,能够扶持一些匈奴部族壮大,让匈奴内部自相残杀等等,那显然也就符合大汉的一些利益了。
更加虚弱的匈奴,对于大汉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个道理大家显然也都能够明白。
刘彻看向霍嬗,严肃问道,“如果真的采纳你这计策,你觉得多久才能奏效?朕等不起,你觉得你等得起?”
霍嬗一瞬间哑口无言,随即说道,“如果徐徐图之,这个计策说不定五年、十年后才能生效,才能看到匈奴人自相残杀、互相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