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绍祖搂着他的腰问:“你和那个人很熟吗?”
宋飞扬点点头:“认识很长时间了,我去十字会之前他就在了。”
陆绍祖又问:“你的工作就是负责,销毁,这些失去神志的实验体吗?”
“对,他现在每天需要的镇静剂量已经足以放倒三头大象了,再这样下去会越来越疯,所以只能处理掉了。”
宋飞扬苦笑着:“我们这些实验体被十字会收留的时候,都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但真到死前的那一刻,大部分人还是很惶恐。”
他看上去有些孤独无奈:“有的实验体还特别迷信,要是在日常工作中不小心接触到我这个行刑者,回去就要用艾草洗澡驱邪,再烧三天高香。”
陆绍祖罕见地生出了自知之明:在社会属性上,宋飞扬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兽人,哪怕在实验体中间也因为工作性质不太受欢迎。而在生理属性上,他既不是男也不算女,还因为这一点招惹到我这个变态。
而且他肯定亲手了结过许多同类的生命,最后才能探索出来我刚才看到的行刑方式。
快速又高效,能让人死在最幸福的一刻。
在这样伤感的气氛中,他又冒出了一些无厘头的想法:
他家猫咪真是天选打工猫,哪怕条件不好也会不断总结经验保证良好的客户体验,这份心性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宝贝真厉害啊。
宋飞扬的话及时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你知道吗?世人总说我们实验体和你们不一样,不需要人权,但我总觉得没什么不同。”
他握了一下拳头,好像在回忆手感:“流的血是一样的,跳动的心脏是一样的,凭什么你们就可以当人,我们就要被你们买卖呢?”
“以前研究所有个女孩子,特别聪明的女孩子,我叫她小夫子。”宋飞扬接着说,“她说是因为法律并不完美,就像百年前人类不承认兽人的人权一样。”
“总有一天法律会完善,实验体的人权也一定会被承认,甚至不会有人再制作实验体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自由生活在阳光下。”
陆绍祖吻着他的鬓角问:“小夫子也去世了吗?”
宋飞扬点点头。
当时他们一群次品实验体挤在送生猪的货车里,有的人甚至是头朝下被扔进去的,宋飞扬和那个人眼神对视,看着他在遥远的路途里脸色就像便秘一样憋得通红,憋着憋着他的眼珠子爆了出来,血倒流到额头,死了。
二十个小时的担惊受怕之后,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草草冲过澡后就被贴上编号带到了一个装修华丽的大堂。
大堂是椭圆形内场,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坐在观赏区,实验体们挤在一个很高的舞台上。
舞台搭得很高,舞台的对面还是一个舞台。
中间横着一根长达20米,宽度却只有10厘米的铁梁,在刺眼的灯光中闪着黑色的金属光泽。
主持人慷慨激昂地拿着话筒介绍,宋飞扬一直在耳鸣,但他也听明白了大概意思,就是让他们这群贴了编号的实验体踩着这根铁梁走到对面。
富人们会像赌马一样,随着自己的喜好买号码,赌谁能够成功走到对面。
宋飞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编码,4号。
主持人话音刚落,实验体就骚动了起来,推搡之中一个人被挤到了边台,从上面掉了下去。
“pia”,那是整个人掉在地上的声音。
人群更加恐慌了,甚至爆发出尖叫和哭声。
瘦弱的小夫子贴在宋飞扬身上,眼框里全是泪水:“怎么办,猫猫,我们要死了。”
宋飞扬回抱住她,安慰道:“没事的,我刚刚瞅了一眼那个梁,有8厘米宽呢。”
小夫子更加绝望:“可是你是猫咪啊,本来平衡性就很好,我只有人类基因,肯定走不过去的。”
宋飞扬一下子被噎住了,他只能紧紧抱着女孩,不断拍着她的背。
主持人拿起话筒示意人群不要吵闹,并且威胁道:“现在开始准备,如果不走的话,两个小时后会被身后的怪物顶下去哦。”
舞台后方的帷幕缓缓拉开,一头浑身长满眼睛的牛正用蹄子蹬着地面,嘴里喘着粗气。
实验体们又发出一阵阵尖叫,看台上的宾客却哄然大笑。
“啊!我操你妈!”一个成年没多久的实验体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煎熬的气氛,闭着眼直接冲上了铁梁。
不出意外又是“pia”一声,紧接着传来了一阵痛苦的惨叫。
宋飞扬探出身体去看,第一个掉下去的人头着地当场死亡,第二个人摔断了腿正在哀嚎。
他蹲下去用手比了一下小夫子的脚,认真对她说:“你一会儿走的时候不要往下看,只要不看就不会害怕了。你的脚宽没有10cm,肯定可以走过去的。”
“可是……”
宋飞扬指给她看:“你看刚刚掉下去的人是腿先着地的,所以他没有死,说明这个高度掉下去不会真的死,只是会很疼,你不用太担心,还是有转机的。”
小夫子微微点点头,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想活。
她很想活。
所以哪怕掉下去会摔断腿,会痛得满地打滚,小夫子也觉得可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