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嵺一反往日的身强力壮,摆起弱不禁风的姿态来,毫不手软。
脑袋歪着伏在肩膀,含着窃喜的脸埋进颈窝,哼出来的嗓音,是与眼里的精光极其不符的调调,轻得仿佛随时要消散。
“我,没事,咳咳,现在好多了。就可能是,这屋子太闷了,不想呆在这里,先带我出院,好不好啊?”
“你咳成这样,不行吧?”成柏安的手从后脑勺摸到曲嵺的后背,快要急死了,“我先去找医生给你看看,要是被我撞坏了就......”
曲嵺别提多喜欢成柏安又拍又抚,还因为自己而沉不住气手忙脚乱,声音都充满细碎的慌乱。
可这傻子越喊越大声,他怕真把医生给招来。赶紧收敛点演技,稍稍把气给顺了,“刚才是岔气了,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好多。”
成柏安迟疑,哪有病说好就好的?
轻轻地把曲嵺松开,让靠在床头,凑近了侧耳趴在曲嵺心口去听。
“你这样能听到什么?”曲嵺疑惑地看着胸口那颗脑袋。成柏安再听了好一阵,才坐回看他,“听听有没有呼呼的空响?不过你心跳太快了,好大声,别的什么都听不见。”
心跳快??曲嵺怎么就不信呢。也抬手按在心口。哪里快?快吗?就快了几拍,这也值得说快!
成柏安想到什么,更紧张,“是不是心脏也有问题?我看还是要......”
“能有什么事?我看好得很,一点事儿没有。”曲嵺抢在成柏安又说要找医生前,把那话头堵住。
抬腿就要翻下床,想了想,手一勾搭在成柏安肩上,“腿疼”地让成柏安当拐杖,一瘸一拐走向了轮椅。
曲嵺不是这个城市的人,甚至是馋上了成柏安才频繁来过几次。成柏安以为这样我行我素性格的家伙只会招人讨厌,大概没什么要好的朋友。
出乎意料,出个车祸住个院,来看望的朋不少,送的探望礼物也不少。
礼盒五颜六色,满满地堆了一角落,垒得有成柏安半个人这么高。
曲嵺对那些没兴趣,说就丢这儿得了,奈何成柏安不肯。
收都收了,怎么说都是心意,为什么要浪费?
兴致勃勃地跑去一楼,找门卫处的保安要了个推车。仔仔细细将礼物一件一件小心层叠好,要给曲嵺带回去。
曲嵺伸了个懒腰托着腮,无聊地摁轮椅上边的移动键,在成柏安身后的一小片空地悠悠然地转来转去。
偶尔漂移画个圈,难得没有不耐烦,视线跟着一会蹲下一会站起来的忙碌Alpha。
成柏安平时随意,但一整理开,不收完就停不下来。理好礼物擦了擦手,又一溜烟跑去给曲嵺收拾东西。
住院这遭,本就是事发突然,也没提前带什么行李,只抽屉里的证件还有病历本。
成柏安一眼看到证件上印的出生日期,兴奋地捏着朝曲嵺晃了晃,“诶?你居然比我小五个月!”
轮子正好转到一半,背着的曲嵺就这么脑袋往后仰,眼里印出“倒立”的成柏安,嫌弃地嗤笑出声,“怎么?你指望我喊你哥?”
成柏安走上前,把装好东西的包塞进曲嵺怀里,嘿嘿笑了两声。
趁曲嵺不备,像经常捉弄成漓一样,张开手冲曲嵺精心打理好的头发好一顿抓揉,“但是我可以喊你,弟弟。”
“喂喂喂!”曲嵺还仰着头,“成柏安,你想死!!”
要抓住那家伙的时候,轮椅已经被一把推出去到手够不着的距离。
曲嵺气冲冲地调转轮椅,要回去揍人。
结果看到成柏安扶着墙,一副笑到肚子疼的模样,还吐了舌尖眯着眼冲他做鬼脸。
“操......”怒气被打散,数值骤然下降。
曲嵺往门侧的门框偏头,就着模糊不清的反射,把凌乱的金发理顺,“笑笑笑,晚点你就知道遭殃。”
“你说什么?”耳侧吹来一阵温热的风。
曲嵺瞳仁一缩,浑身一颤。仿佛在专心想着什么坏事被抓了现行,蓝色的双眸里闪过丝慌。
直到感受到再拂过耳根的第二次鼻息,身体的燥热攀升,惊醒般重新夺回肢体控制权。
曲嵺攥紧指节,将手握拳抵在唇边,掩饰地咳了两声。
二郎腿一翘,一手抱着包,一手抵在扶手托着下颌,老神在在得像个准备出门遛弯的老大爷,“我说,你怎么这么慢。”
成柏安鄙夷,“收拾也要时间啊,不像某些人受了伤在这儿做大爷。”
汤壶挂在把手,推着出了病房。
隔了一条江,与医院那处片区截然不同的中心城区,繁华街道中开辟出的富人聚集地,只内售的几栋临江楼房。
到顶层的电梯有点久,成柏安站在曲嵺身后。
四面都是被擦拭得没有一丁点印,犹如镜子的电梯内壁。
哪个方位都能看到自己和曲嵺,安静得有些局促,“你在这边有房子?那你为什么还要去住酒店啊?”
“我又不在这边工作,要不是当初遇上我生日,柯叔没带礼物不好意思,硬要送套房子给我,我还不想要呢。对,柯琦好像也留了一套,在隔壁哪栋来着?”
电梯叮声打开,曲嵺想不起来就懒得再想,指不定柯琦也不住,“这里都空置好几年了,为了睡一觉还得提前找人打扫卫生,睡完了走了又要等人打扫卫生?那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