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备了茶水糕点干果,坐在一旁看着万娘子落针刺绣。
初时如蚂蚁啃咬,并不太疼痛,只是,那疼痛是会积累的,随着时间推移,疼的越来越厉害。雁禾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她闭了眼睛咬唇忍耐,喘息渐渐粗重。
青芷用帕子为她擦汗,一边轻声道:“好妹妹,别咬伤了自己,疼了就叫出来。”
雁禾微微摇头,她脸色发白,眉头紧蹙,不一会儿,额头上又起了一层薄汗。柳夫人取过帕子为她擦了汗,手指轻抚她的眉头。她的手指柔软微凉,轻轻一揉,直似揉在心尖尖上,舒服的让人发抖。
柳夫人身上带着海棠花的香气,香气笼罩在雁禾周身。那香气似乎有止疼的作用,雁禾一时忘记了疼痛。她的呼吸就在雁禾的耳边,声音轻轻柔柔的,满是怜爱,“雁儿,疼么?”
一个“疼”唤起了她周身的痛觉,也许是因为柳夫人太温柔了,也许是雁禾疼糊涂了,她生出被宠爱的感觉,眼眶一红,泪珠在眼睛里滚动,她大着胆子握住柳夫人的手,脸颊轻轻贴上去,抽着气地道,“夫人,我疼,我好疼……”
柳夫人的声音亲昵而温柔,“忍着,好好忍着,夫人看着你呢!”
疼痛尖锐而绵密,雁禾被禁锢在榻上,不能动不能逃,额上后颈的薄汗起了一层又一层。她转动头颅,慢慢地长吸气长吐气,可这些都没有用,她还是疼。
柳夫人看着雁禾在榻上辗转,就像在看折子戏,她看着她冷汗淋淋蹙眉忍耐。花一样娇嫩的女孩,为她忍受疼痛,只为讨她欢喜,她心疼她受的苦楚,更多的是感到莫名的快感。
满背的纹绣算得上一项浩大的工程,繁复而且耗人心神,万娘子额上冒汗,眼睛发花,终于刺完轮廓。
万娘子嘱咐要忌口,一应发物都不能吃。雁禾每日吃些清粥小菜,柳夫人颇是怜惜,陪着她吃清粥小菜,为她敷粉画眉,又赏头面首饰。
过了几日,柳夫人见刺青处血痂脱落干净,着人去请万娘子。雁禾偎着柳夫人叹气道,“天底下怎么会有万娘子这种人,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她,弄的我痛死了。”
柳夫人挑眉,道:“那就不让她来了。”
“其实也不是那么痛,”雁禾改口,“谁让夫人喜欢呢?要是夫人肯陪着我,让我抓着夫人的手,那就一点儿也不痛啦。”
柳夫人笑着应允,只觉她神情语气无一处不可爱。
万娘子调了颜料开始上色,柳夫人备了蜜饯点心蜂蜜,看雁禾痛的皱眉,食指沾了蜂蜜喂她。雁禾慢慢舔吃蜂蜜,吃完了蜂蜜含着夫人的食指轻咬吸吮,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柳夫人,眼中带着一抹狡黠。柳夫人似笑非笑,抽出湿漉漉的指头,抹在她的脸上,拿了一颗蜜饯喂她。
时间长了,雁禾背上越来越痛,蜜饯点心也止不住背上的疼痛。柳夫人没了逗弄雁禾的兴致,而且,她喜欢在远一点儿的地方,欣赏雁禾忍耐疼痛的神情姿态,不愿意在她痛的时候在她跟前陪着。唤青芷过来陪伴雁禾,柳夫人自去休息。
“姐姐,我好疼,什么时候才好呀?”
“很快就好了,”青芷安慰道,“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她心里却是知道,这满背的花绣,要三四次才能纹好,雁禾受的苦楚,比她那时不知要多多少,心里忍不住生出许多怜惜。
万娘子终于绣完这一幅海棠图,雁禾忍过疼又要忍受伤口愈合时的痒,痒的厉害但不能挠不能蹭,怕毁了花绣。背上起了一层白皮,白皮脱落干净,这一幅海棠花绣才算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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