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绅的父亲是蒂涅茨郡“新垦运动”最早的一批参与者,父子两代人数十年的辛苦换来近百英亩的肥沃土地,这些土地即便是用最为粗放懒惰的耕作方式也能养活十几户平民家庭。
宅院中有一个中年女仆和两个农奴使役,村中还有八家雇农租种他的土地,而且老乡绅在村中还有一座风车磨坊,他的大儿子也在蒂涅茨郡城经营一家面包坊,这个富裕的乡绅家庭除去缴纳给宫廷领主和教会的税赋后每年能够收入八千芬尼,这份收入已经足够十户城市家庭用度,若是放到乡村更是足够二三十户农户一年的花销。
有了这份殷实的家底,老乡绅年年寒冬都能过得舒适惬意。
不过今年这个冬天老乡绅注定要难过了。
老乡绅喝完了杯底的那点残酒正提过酒瓶续杯,突然前院传来一声爆响,院门被撞开,十来个手持刀斧矛剑身着各色衣物面目狰狞的粗暴汉子闯进了庭院。
蓬头垢发满口烂牙头目模样的男人一脚踢翻了挡在庭院中农奴,将阔斧抵在了农奴的脑门上,恶狠狠地说道“老实点,别逼老爷我剁了你的脑袋!”
农奴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再也不敢有丝毫动作,宅院中的仆人和家眷也都躲进了房中不敢开门。
一个率先冲进庭院的盗匪喽啰从正厅跑了出来,对头目说道“瑞格首领,胡安老爷在这里。”
凶神恶煞的头目提起阔斧从农奴身上踩了过去,走进正厅对着瘫在躺椅上一动不动的老乡绅吼道“胡安老爷,我代表迪安家族来找您借点钱”
半天过后,一群盗匪抱着钱箱牵着两架两轮牛车从宅院中走了出来,其中几个赶着猪羊的盗匪腰上还绑着几只扑腾翅膀的老母鸡。
这一趟收获不小,“迪安家族”从老乡绅胡安家中“借”走了一万七千芬尼的钱币和满满两车的粮食布匹和粗盐银器等物资。
队伍首领瑞格骑着从老乡绅家里“借”来的青骡走在最前面,青骡没有鞍具缰绳骑在上面根本跑不起来,所以瑞格也只是为了耍乐而已,他任由身下青骡慢步前行,只顾将手里那只没怎么煮熟的老母鸡拼命地撕扯咀嚼,满嘴的油花滴了一身。
突然一个骑手冲进了村子奔到了他的跟前勒住缰绳,急报道:“瑞格首领,我们的兄弟在布拉村遇到了抵抗,大首领命令你带着伙计们迅速赶往布拉村集结攻坚!”骑手传完令就拨转马头离开,他还得去下一个村落传令集结。
“,还真有不怕死的。留下三个伙计押送财货,其余人跟我去支援大首领。”瑞格一把将老母鸡扔到地上,跳下骡背,扯出了背上的阔斧,领着五六个盗匪朝布拉村的方向急急赶去
蒂涅茨郡城,领主大厅公事房,内府骑士侍卫长杰瑞拿着两封匪情告警信冲进了房中,“大人,又有两个村庄被盗匪劫掠了,还是打着迪安家族的旗号”
郡长彼埃尔子爵的公事桌上已经摆了一大堆这样的匪情告警信,信中无一例外的提到了迪安家族。
这段时间原本应该是一年中最消停的时候,毕竟大股的盗匪也是要避寒越冬的,小股零散的盗匪也不能造成大的匪患。
可是今年这个冬天还真就着了魔一般,原本已经平息多时的匪患突然密集爆发。两天之内蒂涅茨郡中有七个村庄和四座庄园被山匪强盗劫掠,而且这些强盗好像事先约定好的一样,专挑村落庄园中的领主富户动手,一进村便喊话“只管富户,不扰贫民”,结果盗匪进村时除了领主富户根本没什么人去反抗。
那些态度稍好的领主富户还算幸运,盗匪们抢走家中值钱的贵重财货后也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少数敢拿起武器反抗的可就倒霉了,原本进村的盗匪一般也就七八个,若是遇到反抗,片刻间就会聚集数十人,拆墙破门杀人放火,将领主富户家劫掠一空不说,走的时候还逼着村中平民进入富户家刮走一切物品
彼埃尔接过杰瑞递过来的信件,看都没看一眼就扔到了桌上,抬头问道“你相信是迪安家族的人做的?”
杰瑞摇了摇头,“迪安家族不会蠢到这个地步,而且我们的眼线说最近迪安家的那些“野人”都是出没在邻郡,他们也不会总在家门口拉屎。”
“不过我们不信并不代表郡中的那些领主富户不信,这些年来迪安家族的名声可着实不怎么样,加上他们最近豢养的那支私军经常在郡中偷鸡摸狗欺压平民,郡民已经很反感迪安家族了。”
杰瑞说完又自言自语道“不过能够在短短两天突然袭击这么多村庄,这些盗匪的来路肯定不简单,绝对有人在背后操纵。”
彼埃尔冷笑了一声,从公事桌上抽出了一份信,扔给了杰瑞,“看看这个,有答案。”
杰瑞拿过信看了一遍,道“大人,这是巡境官亚特男爵发来的匪情告警信,巡境官有清剿盗匪的职责,这没什么奇怪的吧?”
“这封信是今天早上送来的,送信的人已经朝贝桑松去了。”彼埃尔子爵补充了一句。
“嗯?这有什么问题吗?”杰瑞放下了信件还是有些不理解。
彼埃尔白了他一眼,提醒道“巡境队最近的哨岗在南方荒原巨石镇,从受袭击的村落向巡境兵告警再到巡境兵禀报巡境官,巡境官再写信上报郡城,最少需要两天吧?而这封信是今天早上送达的,距离第一个村庄遭匪仅仅一天半。”
“信中提及索伦、布拉等十余处村落庄园遭受迪安家族匪兵袭击,他们写这封信的时候布拉还没有遭匪吧”
“而且你看,整个蒂涅茨除了郡城外只有两个地方还没有匪患告警萨普和安德马特,这两处地方一个是他岳父的领地,一个是他朋友的领地”
彼埃尔没再继续说下去。
杰瑞略加回味,惊呼道“大人,您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不要胡乱猜测。”彼埃尔打断了杰瑞的话。
“那我们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派!必须派,既然南方的那位喜欢演,我们就陪着演。你派几个郡城守备军团的士兵去几个遭了匪患的村落庄园看看,至少表示我们并非拿了粮饷不做事。”
“是!”杰瑞沉重的离开了公事房。
房中无人后,彼埃尔再次拿起了桌上的那封盖了边疆男爵纹章印的告警信,自言自语道“群魔乱斗,凡人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