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百花将开,这梅花在冬日里,全了赏花人的兴致。”
“在春日里,落花又成了百花的养料;嫔妾只是觉得可惜罢了。”
如懿挑眉,觉得这个见解十分新奇,就像是说中了自己一样,不由得上前两步,带着笑看着意欢。
“这个说法倒是新奇,只是本宫觉得,梅花能两全其美,也算是福泽。”
意欢的表情明显愣了愣,她笑的有些不自然,正准备说什么,却听见如懿抢白道: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既然落花存了这样的心思,倒也不必觉得可惜;另外,本宫听皇上说起过你。”
如懿的目光淡淡的,看着意欢的时候,总有一种淡淡的审视和观察感。
“皇上说,舒嫔通诗书,是难得的才女,今日听你一言,果然名不虚传。”
意欢的表情已经明显有些尴尬了,她想行礼先离开,却又是一道声音,从树后穿出。
这声音清脆,似乎是小女孩的声音,却带着稚嫩的威仪。
“世间万物钟灵秀,唯生老病死,不可违逆,娴娘娘若说,落花自己选择前引来人,后渡去者,那便太贬损世间万物了。”
那身影从树后出来,正是和敬公主;自打永琏似乎好了一些后,和敬经常来御花园,找点有趣的东西,回去讲给弟弟听。
结果今天就听了一耳朵胡言乱语。
如懿正想说什么,意欢脸上却有些笑意,和敬来后,给两位娘娘行礼。
她今天穿了一身嫩黄色的衣服,稚女的天真烂漫被衬托的一览无遗。
且和敬长相越来越酷似琅嬅,甚至有种琅嬅小时候的错觉。
自然,大家是没见过的,但琅嬅自己清楚,因此她也十分疼爱这个独女。
而这一身嫩黄色的衣服和敬身上,竟是穿出了明黄色朝服的威仪。
仿佛暗自宣告,和敬终将成为人中龙凤,普泽天下或母仪天下。
“和敬公主。”
意欢淡淡唤了一声,她一身月白色和点翠的妆饰,倒是和和敬一身衣服相当衬托。
和敬抬头打量了一下她,倒也对意欢生出些好感。
“舒娘娘,您觉得儿臣说得对吗。”
和敬的目光扫了一眼如懿,这个人是真的讨厌,自从她从冷宫出来后,不爱和各位庶母打交道就算了。
每次大家凑在一起说话,她要么保持沉默,要么语出惊人,真真是看了就头疼。
而被公主问到的意欢不慌不忙,她只思索片刻,便笑着回应:
“闻道春还未相识,一走傍寒梅访消息,臣妾觉得,公主见解极佳。”
“春未来,寒梅先知,因此到最后,早逝的寒梅不过是去寻冬天罢了。”
和敬听了这一番像是哄孩子一样的见解,却也高兴,凑到意欢身边好奇打量。
“舒娘娘读过许多诗书?”
两个人背对着如懿,意欢年纪不大,倒是适合给和敬做姐姐,这会儿甚至稍稍弯腰,带着笑意看着这个小公主。
早听说固伦和敬公主生的聪慧灵秀,今日一见,甚至比传闻里还要聪敏;因此意欢也是对和敬喜欢得很。
才女诗人都爱才,文化之间总会惺惺相惜。
“是,在家中的时候,读过一些书。”
“我不信,舒娘娘对答如流,我也听皇阿玛说过,你是才女,祖上还有一位有名的纳兰容若。”
意欢笑的谦和,只简单说了句,不过是以前的旧事。
“若是一直仰仗先祖美名庇佑,子孙后辈不作为,不为大清奉献,那便没什么意思。”
意欢说这话时,若有若无看了如懿一眼。
乌拉那拉氏也是有名的,出过皇后,而今却前朝无人,再加上后宫的这位……不说也罢。
然而如懿对此无知无觉,却在听到纳兰容若这个名字时,震惊的瞪大眼睛;有一种伪装突然憋不住的心虚感。
和敬看着意欢如此谦和,心里更是对这位娘娘有些仰慕,一时间拉着她的手,又问了她许多诗词。
宫外的话本子,戏台上的词曲,和敬都和意欢聊得有来有回。
如懿站在一旁,被晾了许久,在听到词曲的时候,忍不住插嘴道:
“说到词曲,便是《墙头马上》最合人心意,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便是世间最美好的情了。”
然而这话还没说完,才说到一半的时候,意欢就已经捂住了和敬的耳朵。
和敬才多大,听什么《墙头马上》,而和敬虽说偷看过。
但架不住这位娴妃娘娘成日里把墙头马上挂在嘴边,听的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唯独皇阿玛喜欢听。
真是奇了怪了,要不下次万寿节,让戏班子唱一整天墙头马上吧。
反正皇阿玛这么爱听,再多唱两天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