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璜稍稍叹气,在脑海里滚了一圈自己读过的书,但他不是大夫,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马车停在王府前,永璜都没想出来什么;下车的时候,嬿婉从里头出来,身边是春蝉和永琏。
“定郡王安。”
嬿婉递过去一件披风,永琏悄悄喊了一声大哥,永璜笑了笑,从春蝉的手中接过永琏,兄弟两个勾肩搭背,很是要好。
嬿婉和春蝉站在一起,春蝉看着两个少年咕涌着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说话的样子有些好笑,拉了嬿婉一把小声道:
“你别说,皇子之间的关系还挺好的。”
嬿婉赶紧扯了一把春蝉的袖子,让她别胡说,春蝉笑着应了一声,然而走在前头的永璜唤了她俩一声,让永琏先自己去看会儿书。
嬿婉和春蝉知道这是有话说,于是恭恭敬敬过去,低着头听候差遣。
永璜抚了抚手上的扳指,脸上稍稍带着笑,却也难掩疲惫。
“我今儿进宫,听见江太医说,皇额娘有孕,但身子不太好,很多药都不能用,甚至补药也不能用。”
嬿婉和春蝉两个互相对视一眼,也都是藏不住的担心。
皇后克己复礼,节俭六宫,却又善待六宫,从无夸张的错处。
也正因如此,皇后的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像是被紫禁城活生生吸走了精力一样。
“王爷需要奴婢们做什么。”
嬿婉和春蝉默契地同时上前一步,半蹲在地上行礼;然而永璜亲自扶起她们两个,脸上也是一脸凝重。
“到也没什么,只是你们两个,去找一些有名望的大夫,游医,问一问皇额娘这种情况,需要吃什么药膳进补,又该怎么调养就行。”
这差事倒是容易,嬿婉和春蝉异口同声应了,转眼就下去安排。
*
第二日,圆润的朝露还留在菜市口新鲜蔬菜的嫩叶上,五月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也就只有清晨才有最新鲜的蔬菜。
菜市口人多喧嚣,洋溢着京城煊赫繁华的气息。
而嬿婉和春蝉兵分两路,一个去问悬壶堂的名医,一个去问草庐庵的游医。
也许是上天眷顾琅嬅,跑了大半个京城,问了不下四五十人,嬿婉终于打听到了一味药膳,说是性温慢补,也好克化,孕妇吃了也不伤胎。
嬿婉谢过那位衣衫还带着补丁的妇人,给了一包银子,拿着菜谱一样的方子便离开;和春蝉在胡同口汇合。
春蝉在京中时间长一些,也方便出来走动,打听到了不少药膳,拉里拉杂写了一大堆,字迹不怎么好看,却都是民间土方。
“找了这么多?我只找到这一张。”
春蝉笑了笑,把手里一半的纸放进嬿婉手里,捏了捏鼓着小脸的嬿婉。
“怕什么,民间土方本就没那么好找,你这个小丫头不怎么出宫,当然不知道怎么找。”
“唉,那我以后离了你可怎么办啊,春蝉。”
两个姑娘笑成一团,不约而同加快脚步,出了胡同口到了街上,然而没走过几个拐角,在一个冷僻地界看见挂了白的府邸。
看来是有丧事——嬿婉和春蝉不约而同低头,在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想要快步离开。
然而四周赶来帮忙的人也有些多,路并不好走。
“谁家的丧事啊,这么多帮忙的人。”
眼看路不好走,嬿婉和春蝉干脆停下,在路边的茶摊要了两碗茶两碟点心,稍稍坐一会儿解解渴。
她俩的目光看向街对面的府邸,然而没多大一会儿,帮忙的人就从里面陆陆续续地出来了,又一个两个地摇摇头。
看见这架势,周围想要帮忙的三三两两离开了,就剩几个面相老实忠厚的,似乎看不过去,又进去帮忙了。
春蝉抬头看了一眼,拉了一下嬿婉,示意她去看门口;嬿婉顺着去看了,才发现这是乌拉那拉氏的府邸。
“难道是娴妃家里人的?”
“哟,姑娘消息挺灵通啊。”
春蝉忘了如懿已经降位了,下意识说了这句,结果茶摊好事的小二就过来插了一句嘴。
嬿婉看这小二好像知道什么,便放下几个铜板,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了。
那小二收了钱,搬过来个长条凳,坐在两个姑娘对面,神秘兮兮看了一眼街对面的乌拉那拉府邸。
“二位姑娘不知道吧,那拉氏的那尔布大人,前儿过身了,已经快两天了。”
嬿婉和春蝉对视了一眼,又问了一句,宫里没有人来处理后事吗,毕竟是娴妃娘娘的阿玛。
然而那小二听完,嘿嘿笑了两声,表情里有些讽刺,压低了声音道:
“看二位是汉人,我才敢说一句;娴妃估摸着在宫里出了什么事,否则怎么快两天了,还没人出来治丧呢。”
“我看啊,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