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男人吞吞吐吐的回答道:“我这不是来了吗?”
“在我面前,别遮遮掩掩的。”
我冷声呵斥道:“没三个月都不能这么严重,你是看出你闺女挺不住了才过来的,当我真傻吗?”
周雪的父亲瞬间没了底气,他懊恼的承认道:“这小一年以来,我也发现这护身符的确有不小的作用,小雪说过,她佩戴附身符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摘下来,就浑身不自在,有几次她忘记带,要么生病,要么小磕小碰,总是不太顺利。”
“三个月前,她不小心给护身符弄丢了,那时候我在外地工作,因为我父母身体的原因,我爱人也抽不开身,再加上那段时间小雪忙于毕业设计,我就没急着给她取新的护身符,我以为她自己留神一些就没问题了。”
“起初的时候小雪总是追问我护身符取没取来,后来她不怎么问了,我也就没当回事儿,直至前几天她导员打来电话,说小雪要跳楼被救了回来,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冷哼一声,反问道:“除,除了你说的这些原因,是不是还觉得当初的五千块钱不划算?甚至觉得我,我们爷俩很讨厌人,我说的没错吧。”
男人面红耳赤,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我的问题。
我拿起一张黄纸,铺在了桌子上,随口说道:“上次都说了,护,护身符要是弄坏了或者丢了,赶紧回来拿,也不跟你多要钱,你们这些人,就是死要面子,活,活受罪,现在出了事儿知道求爷爷告奶奶了,早想什么去了?”
男人眼眶通红的低着头,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懊恼的哽咽道:“小先生,我不是东西,还请你救救我女儿。”
“您说的没错,的确是我死要面子,小雪护身符丢了之后,其实我领她去找过一位我们当地的看事儿先生,那人给我们家请了保家仙,还说我闺女阳气不算太弱,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没回来取护身符。”
我拿着毛笔,在黄纸上写写画画,随之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老仙儿之前说过,你闺女按时抓药的确能调和阴阳,但她身上最致命的问题并非是阴气亏损。”
“就这么说吧,给,给她护身符是为了堵住她身上的缺口,这个缺口一旦被鬼怪冲撞,就如开闸泄洪一样,堵都堵不住,她八字弱,命格养阴,这一次能不能挺过去都不好说。”
就在周雪父亲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李癞子带着一个一瘸一拐的男人走了过来。
那人看我一眼,就低下了头,而他正是对我万分忌惮的吴刚。
从出院以后,吴刚日子过的也很苦,住院小一个月,花了他不少钱,即便如此,他还是瞎了一只眼睛,腿也落下了不小的后遗症。
可能是真的被吓到了的缘故,回村之后,他不再组织赌局,四十多年没干过正经营生的他,更没有了收入来源。
“来了,坐吧。”
吴刚拘谨的坐在我的身旁,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哥,找我来有啥事儿吗?”
我瞥了一眼吴刚,无奈的笑道:“你,你四十多岁,管我叫什么哥,论辈分,我还得叫你一声叔呢。”
“也没啥事儿,你这人阳气重,八字硬,今晚给你点任务。”
我将一沓冥币放在了桌边,随之将一块木板递给了吴刚,吩咐道:“看见那沓冥币了吧,从桌子上掉地上一张,你就随手捡起来扔进身旁的火盆里。”
“冥币烧成灰之后,你用木板在桌子上狠狠的敲一下,然后对着门外大喊,路朝西,莫回头,前方有桥,身后有狗!”
叮嘱过后,我对着周雪的父亲说道:“这人喊一声你给一百块钱,帮忙送魂这事儿不是白干的,别亏待了人家。”
“没,没问题,一分少不了。”
吴刚有些紧张的看了看一沓冥币,不安的问道:“小何苦,这活儿我能行吗?”
“是啊。”
李癞子也凑上前来:“送魂嘛,我觉得我也行。”
“你?”
我瞥了一眼李癞子,挖苦道:“就你这小身板,再给自己搭进去。”
“吴刚这辈子没干过啥好事儿,可以说是百无禁忌,他八字硬,上次被我折腾成那样都没断气,送魂儿这事儿他还真没得说。”
说到这里,我对着吴刚微笑道:“看你现在也挺可怜的,我给你指条明路。”
“以后十里八村有什么红白喜事儿,我都带着你,遇到丧葬嫁娶,不管是起灵还是迎亲接亲,你嚎上一嗓子,的确挺管用的。”
“等给你带出点名气,找你的人也就多了,想多赚点的话,你再多学个唢呐,俗话说,技多不压身嘛。”
吴刚挠着脑袋,浑然不解的犯着嘀咕:“我能行吗,我这辈子也没想过我的营生能跟红白喜事挂上关系。”
我笑而不语,没有做出过多的解释。
人各有命,我是百家命,注定吃阴间饭,吃百家饭。
周雪的命格叫散阴命,说实话,她能活到二十多岁,已经算是个不小的奇迹了,这类人一下生就容易沾染脏东西,这一次她若是挺不过来,命丧于此,也没什么好让我感到意外的。
可以说,周雪没遇到上次的事情之前,她的生活称得上是顺风顺水,而眼下,就如我之前解释的那般,一旦缺口被打开,等待着她的则是源源不断的麻烦。
至于吴刚,八字是真的硬,他这类人,不算稀有,但也不多见。
事实证明我今天的决定没错,自从打开了这条门路之后,以后只要能被吴刚撞见的红白喜事儿,就少不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