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李癞子便醒了过来。
他看到我的一瞬间,就好像耗子见了猫似的,第一反应便是想要逃跑。
“怎么?跑了就不回来了?”
我靠在树上,懒散的问道:“酒要少吃,事要多知,又不是不让你喝酒,控制一下不行吗?”
“喝醉了倒头就睡也行,你瞅瞅你给何庆打的,那叫一个惨,他没揍你一顿,你就偷着乐吧。”
“癞子,你年纪大了,多注意身体,老小孩儿,老小孩儿,你这一天天怎么比我这个傻子还让人操心。”
李癞子不停的点头,真就像是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一样。
“大儿子,我,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知道是黄皮子的原因。”
我面色复杂,忧心忡忡道:“癞子,黄皮子在你身上使了手段,我知道这滋味不好受,但不管咋样,你自己也抗衡抗衡,不论何时,别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还有,上次看事儿的钱,还剩下多少?”
李癞子搓着衣角,小声的说道:“还剩下三五千……”
我没有责备他,也料到那笔钱肯定是被他拿着赌了。
“走吧,去给何庆赔个不是,钱输了要认,这叫愿赌服输,做错了事也要道歉,毕竟是你不对在先。”
我将李癞子搀扶起来,顺手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他。
“这里面还是十万,省着点花。”
“不行!”
李癞子连连拒绝:“你拿着,别给我了,我要是哪天忍不住,肯定又输的一干二净!”
“少废话,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我平静如常的说道:“钱和你相比,还是你重要一些。”
“你兜里有钱,输就输了,要是没钱,哪个脾气不好的给你打死了,我找谁说理去?”
其实我也清楚我的行为是在助长歪风邪气,可我更清楚,李癞子根本抗衡不了黄皮子的手段。
有钱傍身,多多少少能留下一条命,要是没钱,那些赌徒真就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我不可能随时随地都跟在他身旁,而我的要求也很简单,那就是让李癞子尽可能的活着就好。
之后,我带着李癞子去给何庆赔了不是,也将从省城带来的特产送去了一些。
回到家里,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但我清楚,不论是黄皮子还是那供奉邪神的老怪物,他们的眼睛,都在暗处盯着我。
夜半,我坐在院子里,对着柳大壮问道:“大壮姐,真的没办法消除掉癞子身上的问题吗?”
“没办法。”
柳大壮干脆的说道:“黄皮子和你之间是死仇,他们不会给其余四家丝毫颜面,哪怕是胡家也不例外。”
“你应该清楚,很多次黄家都是用黄皮子的性命来和你两败俱伤,根本不可能有缓和的余地。”
“再说你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黄皮子说杀就杀,黄大仙想打就打,连黄家庙你都敢烧,现在又把鬼市推向了黄家堂口,换做是我,也绝不和你善罢甘休。”
我拍了拍额头,朝着屋内走去。
“算了,不想了,人各有命,谁都不例外。”
……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除了我又疯疯傻傻了好一阵子之外,这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在恢复着生机。
这日,村里的孩子王找到了我。
他不是别人,正是何庆的外甥赵晓军。
在整个望山村,赵晓军第二怕的是何庆,因为他从小到大没少挨这个舅舅的打。
至于他第一怕的,自然是我,因为那个晚上,我是真真切切的想弄死他,而且只差了一点就能成功。
在我和何庆家的关系缓和之后,赵晓军这天生胆子大的主和我的关系也走进了不少,他也是同龄人中,唯一一个敢来我家敲门的存在。
此时已经傍晚,赵晓军将李癞子支走到何庆家蹭饭之后,便急匆匆的说明了来意。
“苦哥,我,我可能闯祸了。”
赵晓军心急如焚的说道:“我下午的时候带着村里的孩子去森林中捉迷藏,总共九个人,结果只回来了七个。”
“我不敢回家,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我知道苦哥本事大,要是出了事,我可就废了!”
我看了看和我个头差不多的赵晓军,无奈道:“你,你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啥岁数了,还捉迷藏。”
“哎呀,苦哥,你可别说我了,我都快急死了。”
赵晓军抓耳挠腮道:“你也不是不了解我,我就喜欢这种当老大的感觉。”
“谁能想到,玩个捉迷藏能给人玩丢了,眼瞅着到饭点了,要是找不到,我二舅非给我打死不可。”
我拿起黄纸,将灰家的供奉牌压在了上面,同时吩咐道:“压一块钱,我帮你问问。”
赵晓军迟疑的掏了掏口袋,尴尬问道:“先欠着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