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吃饭的时候,其实我想问一些问题。
只是,到嘴边的话硬是被我咽了回去,原因很简单,面对这阴晴不定的李癞子,我还真怕那句话触怒了他的眉头。
填饱肚子之后,我开始思索着赵晓军的话语。
眼下的形势还是很明显的,李癞子已经成为了望山村彻头彻尾的祸害。
只是碍于他可怕的实力,村民们是敢怒不敢言,连招惹都不敢,更别提报复了。
“沟子。”
躺在炕上的我好奇的问道:“老万是谁啊,以前接触过吗?他招惹到了癞子?”
“以前的确没接触过,但现在吧,老万的情况的确和咱们脱不开干系……”
还没等灰沟子说完,白九九便阴阳怪气起来:“还不是你那活爹闹得,那老万半夜摸上门来宰了你们爷俩,都不稀奇。”
“啥意思?”
一头雾水的我很是不解,只见白九九指了指门口的春寡妇,问道:“我问你,她是谁?”
“假的春寡妇。”
白九九继续问道:“那真正的她又是谁?”
没反应过来的我一脸懵逼,只听白九九冷哼一声,道:“老万全名万里,这个女人是人家正儿八经的媳妇!”
“什么!”
我看着女人的身影,惊呼道:“你的意思是,春寡妇阴气所附着的那个人,是万里的婆娘?”
“不然呢?”
白九九继续讲述道:“人家两口子的感情很好,李癞子用歪门邪道拐走了人家的婆娘,那万里哪能善罢甘休?”
“这期间,万里一家几次找上门来讨要说法,结果万里的老爹因为心脏病突发过世,万里的大儿子出了‘意外’,摔断了一条腿,换做你,你会怎么办?”
白九九将意外两个字咬的很重,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摔断腿的事情哪是意外,明摆着是李癞子动的手脚。
我思绪万千,也是焦头烂额的不行。
灰沟子叹了口气,无奈道:“别想着补偿了,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不过如此。”
“我昨天暗中观察了一下万里,那人命不久矣,这份阴间债肯定要算在李癞子头上的。”
“你就想办法让这一家苦命人在另一个世界团聚吧,这笔债,不是你能够偿还的。”
吃饱喝足,体力和精气神也恢复了不少。
我来到厨房,站在了李癞子身旁,缓缓开口道:“万里家的事情,就这么地了?”
“不然呢?”
李癞子有恃无恐道:“难不成,咱还得给他登门道歉吗?”
“敢情你心里有数啊。”
我轻轻的将手掌搭在了李癞子的肩膀上。
下一秒,李癞子猛然回头,那双金色的眼睛,散发着无尽的冷意。
“死里逃生,好好生活,你老爹我有今天没明日的,让我痛快痛快不行吗?”
“不行。”
我回答的很干脆,话音刚落的瞬间,黄皮子的气息便朝着我的面庞冲了过来。
“滚!”
我怒喝一声,眼疾手快的将一根木钉按在了李癞子的肩膀上。
朝我袭来的仙家气息戛然而止,只听那黄皮子阴桀的说道:“用拴马桩削成的钉子吗?手艺不错,但比起你那过世的爷爷,你这拴马桩还差得远呢!”
咔嚓一声,钉子瞬间断裂,我的魂魄,也被黄皮子的仙家气息死死压制。
“小子,我们黄家堂口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指指点点。”
黄大仙儿不屑道:“作为出马弟子,你没有供奉咱家堂口,黄家的事情便与你无关,作为儿子,忤逆老爹为不孝之举,你若胆敢继续撒野,就别怪我教训你一番了!”
此刻的我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一来是那黄皮子的确厉害,二来是我刚醒来,无论是吊骨林的损耗,还是所获的阴德,都没有完全融入我的魂魄。
“癞子,别一错再错了行吗?”
我近乎哀求道:“这不是真正的你,我知道你很痛苦,你儿子回来了,求求你,赶快醒来。”
李癞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声音更是没有丝毫的情感可言。
“这个家你愿待就待,容不下你的话,你就赶紧滚蛋!”
“老子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说完,李癞子一把将我推开,随之便和春寡妇收拾着餐后的碗筷,根本没有再搭理我的意思。
又无助又恼火的我离开了家门,在村子里闲逛起来。
“你啊,纯纯多余。”
白九九苦笑道:“李癞子比你还要疯癫,以前的你还能让他克制,现在的他啊,纯属不服天朝管喽。”
灰沟子唉声叹气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万里那头只能这样了,从吊骨林中,你获得了不少阴德,事到如今,你只能快点成长起来,癞子身上的黄皮子,才是真正的麻烦。”
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村里的供销社。
老板见我到来,低头不语,只是指了指柜台旁的棒棒糖。
拿了一根塞进嘴里,但我只感受到了些许的苦涩,并没有品尝到我想要的甜意。
之后,我又去了老爷子的祠堂,祠堂一尘不染,香炉里还有熄灭不久的香烛。
“都这种情况了,祠堂还有人前来拜祭吗?”
我将三根香火插在了香炉里,心情复杂的嘟囔了一嘴。
“还剩下一个。”
灰沟子感叹颇深道:“赵晓军的母亲每天都会前来祭拜,隔三差五还会打扫一下祠堂。”
“她倒是有心了。”
我看着老爷子的神像,哭笑不得道:“世事无常,谁能想到,那女人竟然成为了老爷子最忠诚的信徒。”
“要知道,我可不止一次想要弄死那婆娘呢!”
“是啊,世事无常。”
灰沟子也笑了起来:“赵晓军成为了你的朋友,她那泼妇的老妈更是成为了这里最后的香客,命这东西,谁也拿不准啊。”
就在我望得出神的时候,一缕黑色的仙家气息萦绕在了老爷子神像的双眼处。
我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平淡的问道:“这么久了,你们终于舍得出现了?”
在吊骨林走了一遭,我也知道了很多秘密。
黑婆婆那一脉本为邪神,而沉寂的黑山,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复苏了。
“怎么,你小子在责怪黑山?”
“还是说,你瞧不起咱们邪神这一脉?”
我微微摇头:“那倒没有,就是觉得自己很无助罢了。”
“况且,你们不见我也是有原因的,若是贸然触碰了我父母留下的禁制,我也没办法活着离开吊骨林。”
我对着暗中的黑狐问道:“直入主题吧,癞子那里怎么办?我不能看他一错再错下去。”
“时机未到。”
黑狐大仙儿回应道:“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告诉你,黑山苏醒了。”
“但不管是李癞子身上的问题,还是你何时请下堂口,我给你的回答依旧是这四个字。”
我颓废的看着香案,喃喃道:“那我也说句实话,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送他一程。”
黑狐大仙儿没有多言,也不知道是默认了我的想法,还是不想透露太多。
总而言之,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