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江承海拍拍江知与的肩膀:“放心,爹会护着你的。”
他把信纸拿走,递给规矩站边上的江致微,“你也看看,你那黑心肝儿的三叔,丧了良心的狗东西!这就是他给小鱼找的好亲事!”
江致微接过一看,眉头顿时拧紧。
“消息可靠吗?三叔家几个孩子不喜欢小鱼,有没有可能故意放假消息,想吓唬我们匆忙给小鱼定亲?”
被权贵盯上,多数人会抢着结亲,以此化解。
就是皇帝选妃,也有人抢在选秀之前定下亲事,是个大众都认可的避难法子。
江承海摇头:“你阿晖叔动了我其他人脉,花了大价钱打听的,画像都送过去了,错不了。”
阿晖是江知与的爹爹。
江承海看向江知与:“你年岁也到了,刚好择亲。阿晖在京都会想法子拖延,你还有时间挑挑。”
江承海走镖出身,这份家底是他赤手空拳拼出来的。
大佬粗偏爱文化人,自己娶了个读书识字的夫郎,还想给江知与也找个认得字的夫婿。
心里有主意,想到这件事还是膈应,说着说着又骂了几句,问江知与意见。
江知与没有意见。
他涉世不深,看人不准,到时在父亲选定的人里做最后挑选就行。
而且他父亲正在气头上,他不触霉头。
“都听你的。”
江承海知道他乖,因这事感到亏欠,非让江知与提个要求,“要你喜欢的。”
江知与颜控,“长得好的。”
人品能力父亲自会把关。
江承海看向江致微:“致微,你同窗里有长得好,还未婚配的人吗?”
江致微在府学读书,认识两县多届学子。
他自幼听多了“人脉论”,信奉“四海之内皆兄弟”,交友广阔。
稍一思索,脑子里已经有名单列出。他拿纸笔写下,有八个尚未婚配的,其中五个都是鳏夫。
江知与吓着了:“他们克妻啊?”
江致微笑着摇头,跟他解释:“他们是农家子出身,一家子供他一个,什么时候读出来不确定,总不能耽误了婚姻大事,所以到了年龄,家里会说亲。”
条件好的,讨个媳妇。
条件差的,讨个夫郎。
家里多个人干活,又能传宗接代。
或是生孩子没挺过来,或是别的病痛想熬一熬,人就这么没了。
江知与拿过毛笔,把他们的名字都划掉。
“我才不嫁这种人。”
没有责任心又不体贴。
说难听点,嫁过去当驴又当猪,自讨苦吃。
他家镖局还开着,他常去查账,那些镖师都是糙汉子,见了他会规矩一些,平日里也有藏不住的荤段子荤话传他耳朵里。
江知与心里粗俗腹诽,还要陪睡,不如驴猪。
剩下三个,有一个年岁大了,江知与今年才十八岁,他已经到了二十六。
二十六还没婚配……
江知与投去疑惑视线。
江致微道:“他是老来子,考上秀才后,父母先后去世,连着守孝。守完以后几个哥哥要分家,他现在写字抄书,给小孩启蒙,顾得上自己,攒聘礼难,多养人口也难。年岁大了些,模样周正,与我认识两年多,人品也过得去。”
江知与听他说这么多,心里有了猜测:“适合入赘?”
入赘这个词戳中了老江的心窝,另两个先不看了,催着江致微给人写信:“你找个由头,约他来丰州玩,我带小鱼远远瞧瞧。”
江承海做生意多年,根基扎在了丰州,怕拖久了误事,好些叫得上名字的青年才俊来不及邀请,他连道可惜,只给丰州周边的老友写信,让他们带家里孩子来玩。
这算明牌邀请了,老狐狸们一定知道这是相看的意思。
大启朝不限制商人科举,商户家的孩子读书习字是常事。
考不考得上……嗯,至今只出了两个童生,都没他家致微出息。
江知与乖乖站边上看着他忙活,神情有几分恍惚。
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晚上回来就择婿了。
父兄有心仪的人选,别的都是陪衬,书房里再待会儿,就到了晚饭时间。
江致微的父亲早逝,母亲去京都祝寿未归,现在吃住都在江府。
开饭前,小厮来喜回信。
“谢公子已经住到客栈了,家里三人都看了郎中,他说近日要找地方安置,家人也得照看,过些日子再来拜谢。”
江知与对谢星珩印象深,闻言问道:“他怎么进城的?”
难民要是好进城,丰州早就人满为患了。
来喜看了眼江致微,如实道:“他说是大少爷的至交,这回来丰州是为了投奔大少爷,已经碰面了,还有人接应,进城踩着点,有两个卫兵跟着他到医馆,问我是不是接应他的人,是谁家的人,我如实说了,他给两卫兵一人二钱赏银……给我了三钱赏银。”
真大方。
钱财开道,万事大吉。
他们能顺利进城看郎中,得以安置,脱离难民堆,这钱花得值。
江知与想到谢星珩也是秀才,样貌出挑,行事大方利落,没普通书生的酸腐扭捏。
见了他,是纯粹欣赏美人的端正眼神,不见猥琐。便又问:“他们一家还有谁?”
来喜说:“统共四口人,他哥嫂一家三个。父母早亡,是哥哥拉扯他长大,供他读书的。”
这也说?
江知与皱眉。
来喜连说带比划:“天色晚了,郎中还是不想接他的生意。他拉着人一顿哭求,把人说心软了,我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