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巧的喜庆劲儿,让宋明晖心里稍安。
到了家,姜楚英该要避嫌,看家里空荡荡的,一路听闻又实在陌生,便也坐下旁听。
宋明晖先问:“小鱼和致微呢?”
来巧说都在农庄上:“五月底,老爷带着小少爷去拜访了常知县,接枫江难民去了农庄,六月忙乱乱的,大少爷一直在庄上没回来,小少爷期间回过一次,去李家吃个酒,又回农庄忙了。姑爷倒是一直在家,刚送走李家大少爷和黄家二少爷,这会儿在镖局,说找诚哥儿有事。”
姜楚英一听江致微一直在农庄,眉间就皱出一个“川”字,心里忧闷着。
宋明晖见状,暂未问赘婿情况,叫来巧说说庄上的事。
来巧一一道来。
枫江百姓都到江家农庄后,其他商户纷纷拜访,都被谢星珩挡住了,半点儿消息没探听到,还紧跟着捐款赈灾。
常知县送了赈灾银两去农庄后,小少爷把红榜贴出来。还请了很多说书先生,在县上说枫江的“平凡英雄”,在庄上说朝廷赈灾的种种作为。
“现在满县都夸圣上、夸朝廷,正赶着好时候,小少爷又给镖局的汉子们说亲,县里热闹着呢!”
来巧瞧着主君眼色,连忙转向姜楚英,跟她说:“这不,县里好多书生去农庄上听朝廷怎么赈灾,几乎每天都有一场文比,大少爷出尽风头,常知县都夸他文采斐然!”
在读书,在跟同窗交流,有上官夸赞……姜楚英一颗心总算落地。
只是:“也快乡试了,这个紧要时候……大嫂,你看看,要叫他们回来吗?”
大房二房都子嗣不兴,各自都只有一个孩子。
姜楚英男人没了,这些年坚定不改嫁,一门心思都在儿子身上,江致微拖到现在,也有二十岁,还未说亲,她不想儿子分心,死活要考上举人才能说亲。
乡试就是考举人的,她心里哪会不急?
宋明晖喊了个人:“张佑,你去一躺庄子,给大少爷小少爷传个信儿,叫他们忙完手里活,回家一趟。”
此次去京都,两人有四个镖师陪同护卫。
张佑是张大力的长子,谢星珩给哥嫂租的小院就是他家的。
他应声,顺嘴问:“那我要不要先回一趟镖局,叫姑爷回来?”
宋明晖目光四望,看着空荡荡的家,再看来巧什么都不知道的傻样,点了头。
“去吧。”
来巧知道家里东西都去哪里了。
“小少爷说要给三老爷送礼,怕赶着考试季,人多眼杂的不好送,今年农庄花销大,手里银钱吃紧,就先拿家中旧物应应急。”
宋明晖淡淡“嗯”一声。
骗骗家里下人得了,还来哄他。
他咳疾未愈,说会儿话再次咳嗽起来。
姜楚英拿了药给他。
药丸就剩下三颗,得叫医馆的人来看看,再开方子。
镖局里,谢星珩打算去问问小鱼,把徐诚派哪里去散财了,三天不见回,该找找。
张佑来说主君回来了,谢星珩一听就眸光大亮。
好事。
进入七月,宋明晖回来了,家里有主心骨了。
徐诚的下落,也能问问宋明晖。
他是一家主君,对江家的人脉再熟悉不过。
谢星珩进江家以来,恪守本分,上孝亲长,对小鱼也体贴周到,回家见岳父,半点儿不心虚。
宋明晖对他有所耳闻。
家里招婿,江承海写信跟他说了。
时间短暂,再是夸赞,他都当做是安慰——表面过得去。
实际人品如何,成亲以后对小鱼好不好,都需要时间来检验。
贺成功回到京都以后,江老三还破天荒的对着他家赘婿一顿乱夸,说小鱼找了个厉害夫婿,口齿伶俐,年少骨傲,清高得很。
照理来说,江老三不喜欢的人,他应该喜欢。
可小鱼是他的孩子,他连婚酒都没吃上,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
多年掌家,心有城府。
对谢星珩人品不确定,存有疑虑,见面却笑得温和喜爱,开口就是一声“珩儿”,把谢星珩叫得原地顿住。
江家人果然都好肉麻。
他恭恭敬敬行礼,跪父母亲长是应该的,掀袍欲跪,宋明晖把他扶住了。
对这赘婿,宋明晖好一番打量。
穿锦衣,系玉带,簪的紫金冠,织金扇面黑玉骨,腰间环佩,穿得很是显贵。
模样上乘,身形瘦高,腰背板正,眼神清亮,双目有神。不见书生文弱气,也没个恹恹懦懦样。
很不错。
谢星珩对长辈是很尊敬的,这还是小鱼的爹爹,他只认人时看了眼,记个样子,过后就目不斜视。
宋明晖有一张无暇美人脸,眼尾生细纹,眉心稍上的地方有一颗朱砂痣,色红而不妖。
小鱼跟他有七分像,或是稚气未脱,小鱼的五官更加柔和,眼神也软软的。宋明晖五官自带冷感,同是桃花眼,他眼神利如细剑。
直直看过来,只有不动声色的威严。
就是笑着,也让人感觉到丝丝冷意。
谢星珩在他的介绍下,又恭恭敬敬对二婶姜楚英行礼。
他俩回来匆忙,手头没见面礼,宋明晖说:“还要再摆桌酒,两家人见见,到时再给不迟。”
简单寒暄过,谢星珩先切话题,说正事:“诚哥儿出门办事,三天没音信了,我正想去农庄问问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