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又冲着离锋一拱手,说道:“公子受惊了,还请到殿后稍作歇息,今日之事,友必将查个水落石出,给公子一个交代。”
离锋自从被青青扶起,就处于恍惚状态,所幸他素来声色不露于言表,听到太子友之言,便顺势点头,由江十三和侍从护送着朝后殿走去,由始至终,都没朝青青看一眼。
青青冲着聂然使了个眼色,朝试剑台上惶惶然的袁不破瞅了眼,笑吟吟地说道:“还真是精彩,你们继续
,我回去啦。”
说罢,她施施然走回孙奕之身后,随手一扔,血滢剑不偏不倚起落入她身后背着的剑鞘中,剑身依旧黝黑不起眼,可方才那一剑断手,让人血溅三尺,剑刃却丝毫不染,已经让在场所有懂剑的爱剑的都眼前一亮。
众人先前不知她身份,如今见她如此随意出手,孙奕之和太子友居然都不怪责,自然明白她绝非寻常婢女,只是碍于孙奕之的面子,并未当场开口相询,但都打定了主意要查查这个女子的来历。
区区一个豆蔻少女,居然能与燕国第一剑客不分高低,这剑法之玄妙精绝,已让不少人为之心动。
在座诸人都是嗜剑之人,平日练剑比剑,求得就是一朝突破,如今看到青青别具一格的剑法,让人眼前一亮之际,便不免心生贪念。若是能得此剑法,岂不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何况区区一介婢女。
兵圣已死,没了孙武做靠山的孙奕之,在这些王孙公子面前,根本不足为惧。
就连公子宓,若非此事涉及到齐国和吴国的战事,更关系到他此行与伍家的密谈,他根本不会容忍孙奕之方才的无礼之举。甚至对田靖远,他也只是让其忍一时,而非就此揭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时之气,他忍下,也必当十倍奉还。
尤其是看到孙奕之那个婢女的绝妙剑法,他更是在心中暗暗盘算,想了若干个夺其所好,交由田靖远调解的办法,心念及此,望向孙奕之时,眉梢眼角便少不了添了几分期待的笑意,仿佛一只狸猫看着爪下的猎物一般。
袁不破一看莽哥几乎被削成人棍被人裹了出去,地上的斑斑血迹很快被熟练的仆役洒扫清理干净,心头一阵发寒,几乎连滚带爬地从试剑台上下来,跪在了场中,朝着太子友叩首道:“草民不知莽哥是刺客,请太子明鉴!”
太子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笑道:“袁侠士不用担心,此局莽哥战败,你可稍作歇息,在场下观战,且看下一场吧。”
他并未直接肯定或否定袁不破的话,而是轻描淡写地让他留下等着,他已让人去拷问莽哥,同时也有人去调查袁不破的来历,不论有无结果,此时都不能轻易放走袁不破。
离锋的身份放在那儿,无论是何方派来的刺客,只要他在吴国境内出事,必然会累及吴秦两国邦交。如今父王不肯听他劝谏,内有越国隐患未除,外有楚、齐两国秣兵历马,若再结下秦国这等强敌,必然有害无利。
既然现在搞不清袁不破的身份,那就放一下,看看他接下来的表现,太子友让人领他出去后,便转向了孙奕之,笑叹道:“想不到奕之还藏了位高手,这位姑娘,可是素女营的?”
素女营乃是当初孙武入吴之时,吴王阖闾为试其练兵之道,将宫女交由其训练时所建的女兵营。为了这次练兵,阖闾还赔上了两位妃子的性命,终于让孙武练成了吴国第一支娘子军,后来由专人教习,专门负责王室贵女的安全。其中佼佼者则会被特训为女间派往别国,依太子友所见,原以为青青便是其中一员,但见其气度神色大为不同,故而有些拿不准,方才出口相询。
孙奕之摇摇头,看了青青一眼,轻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太子容奕之改日回禀。”
太子友没想到他居然会拒绝回答,神色之古怪,让他心生小小的不快,皱了下眉,还是决定继续看试剑大会下面几场,反正孙奕之早晚会告诉他,其他人就算再有想法,只要在姑苏城中,他就不会让她落入别人的手中。
这一转念间,他甚至有些赞赏孙奕之的回避,当着这些人,还真不好说出那位姑娘的来历,奇货可居,贵就贵在一个奇字上。
接下来的两场没了第一场的反差和意外,中规中矩,是吴国的两名剑士对上了郑国和宋国的游侠儿,轻而易举地取胜,得胜后到太子友面前拜见时,太子友很是宽慰地给两人各赐了一把宝剑,又问了两人名号,命人记下。
青青看得无聊,干脆跟孙奕之说了一声,就溜出去看离锋。
只不过,她刚走出大殿,就感觉到自己身后至少有五六拨人跟着,有的明目张胆有的偷偷摸摸,显然是各国公子派出来的探子,竟如此肆无忌惮地来试探她的底线。
她方才就觉得那群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知道自己救离锋时露的两手太过扎眼,引来群狼觊觎,所以才特地借着来看离锋的机会,将这些人引出来。
果不其然,她加快步伐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那些人有些慌乱的脚步,甚至连身形都不加掩饰,一路小跑着就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