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大妈回来,他的情况已经稳定,只是身上的伤太重,躺在床上不能动。
我大妈回来后什么也没说,就好好地守着堂哥。直到他能下床走动,才去给我奶奶理论。
我奶奶就要赶他们走,不让她们住我大伯建的房子里,说他们娘仨个是灾星。有他们在,她大儿子就不见踪影,家里就没好过过。
大妈一气之下,就把村里和镇上有头有脸的人,都请了过来做证。从那间房里搬出来以后和他们家再关系。
之后在村口搭了个草棚,住了进去。住了两个多月,直到村外的二层小洋楼建好,在大家好奇羡慕的目光中,大妈搬进了小洋楼里。
把自己的家安顿好以后,大妈就报了警东西丢了。有人匿名举报是二叔王义亮偷的,而且丢的家用东西都在他家里摆着,证据确凿。
二叔他们没办法,想偷偷把东西还回去,大妈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后来实在没招了,只要不被抓坐牢,只好认错。
大妈除了让他把弄走的东西一样不少的还回来,还要鸣炮赔礼。”
雷启云一直静静的听着,表情凝重。他想到小姑带着个孩子难,没想到会是这样难,举步维艰啊。现在只是听王小叶这样讲讲,她过的日子,这些没有经过的人怎么会感同身受呢。
还有王孝男,没想到他脱离了那个家,也没有脱离被人鄙视,看轻的命运。小小年龄,承受着同龄人承受不了的痛。
想起他被小姑抱回家里时,自己哭着闹着不要看见他。此时,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雷启云明白那是不只是同情,还有愧疚。
如果当初自己能和二姐一样接纳他,或者能如大哥一样漠视他,当他不存在。
小姑也许不会在爸爸的斥责下,负气随着他离开。他或许不会经历那么多不幸,至少不会挨那么多打骂。也会受到良好的教育,最重要的是小姑说不定也不会那么早死。
“你大伯呢?他不会是一直不在家吧,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都没有问过吗?还是说()
连他也看轻小姑和王孝男?
他们家的事,你把你知道的给我说说。”雷启云面无表情,语气淡淡的,可是看他的样子,王小叶觉得自己有点冷。
看着雷启云的样子,王小叶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思索着怎么说这些烦琐又复杂的事。是跳着捡好听的说,还是实话实说。想来想去,就算自己不说,雷总也会从别处打听出来的。与其别人来说,还不知道说成啥样子,不如自己琐性一口气说完吧。
“我大伯带着大妈回来时,原本奶奶还挺高兴。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知道,堂哥不是大伯的孩子,就说大妈不是正经人。
大伯老实人经不住奶奶一天到晚在他耳边叨叨讲,又不敢顶撞奶奶就出门打工去了。
这一去就两三年没有音讯,终于写来了一封信,信上也写的不清不楚,只是让大妈过去找他。
大妈去了半个多月才回来,不只带回来了大伯,还带回来了一个两个多月小奶娃,这个小奶娃就是贤女。她是大伯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那个女人在孩子刚满月后,就丢下孩子带着大伯的钱跑了。
大伯一个男人也没带孩子经验和心思,没办法就给大妈写了信。
大伯回来和大妈安安生生过了三四年后,就又和人一起出门打工去了。
这一走将近十年,起初还打打电话回来,偶尔也会打些钱,后来就又断了联系。
大妈没放在心上,守着堂哥和贤女两个,养鸡养猪,挖河铺路,过的风风火火。十里八乡的人提起她,都竖起了大拇指!
等大伯再回来时,堂哥和贤女都长大了。两个人对他没有感情,甚至是讨厌他。尤其是堂哥,本就不喜欢大伯。大伯回来和奶奶二叔他们又走动起来,彻底惹火了堂哥。
终于有一次,堂哥动了手打伤了大伯。被大妈骂了一顿之后,他就很少再回来。
从那后,他像是浑身长刺的刺猬,逮谁就刺谁。就连乔乔姐,他也是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
那时他已经在县城读高中,原本一个星期可以回来一次。
大伯回来后,他是没钱了才回来。而且每次回来,身上都有或轻或重的伤。
好多人苦口婆心的劝他,他就把人当空气,次数多了,对他也不起作用,也就随他便了。
大伯从回来一直主动示好,想和他搞好关系他装什么都看不到,把大伯当空气。
直到大妈怀孕,彻底惹恼了他,他就没再回过家。
大妈找过他,去学校才发现,他给老师请了不限期的长假,理由是回家守孝。
把大妈气的差点没晕过去,想管教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一直到大妈预产期的前一个月,王孝男才鬼使神差的回来了一趟。
大妈没见人的时候,想打他一顿,见到人时想骂他一顿。可是看到他那像裹着冰碴似的消瘦模样,只有心疼,连一句难听的话都没讲。就那样静静的跟着他,看着他收拾自己的东西默默的流泪。
大伯随在他身边,一直劝他留一下。他这次没发脾气,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你们有了亲生的,就别管我这个野生的了。"说完就拎着自己的东西,毫不犹豫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