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袋轻蔑的扫了众人一眼,“鸣炮赔礼,那寨的老规矩,是做错了事向先人祖宗认罪的。也就雷梅子,一个外地女人,不懂咱们这规矩,才做出让人向她鸣炮赔礼这事。那是跪祖宗先人的,她能受得住吗,可不就得早死。”
雷启云听到他的话,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着那人。
叶炫武看了他一眼,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盘子沿,“吃菜,别客气。”
雷启云收回了视线,注意力还在大口袋身上。
“大口袋,别人让你佛佛(说说)这个的事,你扯恁远干吗?别是你啥都不知道就搁这胡吹呢吧?”旁边桌子上的人似乎不太喜欢他,“别在这瞎叨叨(胡说),惹人生烦!”
“哼!我不知道,”大口袋冷哼一声,“告诉你们,我不知道,你们就只能去问叶人了,你们敢吗?”
“行行行,你知道,你知道也和我们佛佛(说说)啊。让我们也知道知道,别在这干着急啊!”看着他们横鼻子竖眼的样子,马上有人当起了和事佬,更为了知道想知道的事。
看有人相信自己,大口袋才满意地说:“我今天上午在福悦楼吃喜酒,看到亓大运了,他在请叶老大和叶老二吃饭。我还听人说,他还请了叶不过叶搭理他腔儿(没理他)。今儿下午我又去了趟问了一嘴。听说亓大运今晚定了一个大包间,还是请人吃饭。除了中午吃饭的叶老大和叶老二,还有派出所所长和花儿爷。花儿爷在今儿下午,去了叶家寨找叶福悦楼晚上的场,你们自己想想吧!”
“这亓大运八成是想向叶前赔罪……”
“得了吧,你不知道就别胡佛(说)。叶心眼,怎么可能轻易饶了亓家那小子,他们两家可是有旧怨的。”
“你说这事也邪性儿,当初为了方家的大闺女,亓家和叶家结怨,现在又因为二闺女,两家又添新仇。这方家可有三个闺女,这三闺女……”
“你别瞎佛(说),”有人打断了这个好事之人的话,“方家的三个闺女,老三当初在咱们镇中学也是数得着的优等生,人家争气着呢。”
眼看着话题都差开了,大口袋似乎对大家忽视他很不高兴,提高了声音道,“先不管其他人,就先佛佛(说说)这老二好了。听说在医院没人交医药费,就吊着一口气熬着等死呢!”
另有人不屑他的话,“就听你在这瞎讲,你咋恁能(那么厉害),啥事都知道。”
“这可是真的。”大口袋信誓旦旦的说:“那天她在街上被打成那样,姓王的那小子抱她进医院,我可是一路跟着的。她可不只是被打这么简单……”
“行啦,别理他咱们吃饭。由他在这瞎巴巴(瞎说),不就想蹭饭。”
大口袋对于这个人说自己的话不太在意,对别人忽视他说的话题反到很在意,“谁在乎你那一顿饭啊,我跟你们佛(说)你们别不信。方家二闺女进医院前吃月(月字的音,意思是毒药)了,当时王家那小子吓得脸都变色了,不然她咋会到现在还没醒。听说医院让她们转县城医院……”
众人该吃的吃,该聊的聊不在理会他。他看看这桌,又看看这桌,没人搭腔。有些垂头丧气的转身,要往外走。
王小叶心里疑惑了,不是去花儿爷那了?怎么会伤重转院了?自己昨天下午去看她,她还好好的。看着雷启云递来的询问目光,王小叶一脸茫然。
雷启云冲着大口袋抬抬下巴,王小叶点头正要起身。
叶炫武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们俩一眼,淡淡的说道,“不用过去。哎,就不能让我静静的吃顿饭。”
说完捡了根筷子,砸向了大口袋。
大口袋顺势接住,一脸讨好地笑,双手抱拳作揖,“哟!没看到,原来炫爷()
也在这儿呢?”
看他装出来的惊讶样子,叶炫武习以为常。放下筷子,双手交叠撑着下巴看着大口袋,“来,到炫爷这儿来!”
听到这句像哄孙子话,座上的人都哄堂大笑。
雷启云正在喝水,听到这二人的对话被呛了,咳得手中杯子里的水都泼的见底了。
不过大口袋和叶炫武两人面不改色,神色如常。
大口袋看着面生的雷启云,一手捂着嘴巴咳个不停,就在他对面坐下来。
王小叶新抽了双筷子放到他面前。
叶炫武在他面前放了个小碗,夹了些菜给他,示意地看了看王小叶,“这个是我小姑,叶家寨的。那个是雷启云,到镇上来……你是来干吗的?”
雷启云缓和了些,脸色有点红。又咳了两声才说出话,“我是来体验生活的。”
大口袋没理雷启云,而是盯着隔壁桌上的酒瓶子看了几眼,王小叶轻声说:“我去要点酒水来。”
这时大口袋的目光才落在雷启云身上,笑呵呵地说:“打你们一到镇上,我可就听说你们了,原来你就是他们佛(说)的雷先生。”大口袋的声音大,其他桌子上的人纷纷侧目。
雷启云笑了,边说边开了酒给大口袋倒了满满的一杯。“请,想不到我来到这里,还能引人注目。”
大口袋嚼着一嘴的肉菜,喝了口酒,有些不清不楚的说:“引有心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