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荣看着那四辆马车陷在突厥铁骑中,眸光狠狠一滞,厉声大喝:“擂鼓!擂鼓!”他的大手沉沉挥了下来,指着戍堡上的一半儿戍军,声音愈发的急促狠厉:“你,你们,快,快下去,下去御敌。”
有戍军大惊失色:“祝戍官,若是我们都下去了,这,这戍堡可就空了。”
祝荣大手一挥,破口大骂:“他娘的谁不听令行事,老子砍了他。”
戍军们心中一震,提着刀剑,匆匆下了戍堡,催马疾行,迎上突厥人。
在这些人冲出戍堡后,堡门便重重的关上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没有退路了,只能击退突厥铁骑,才能又一线生机。
突厥人太多,总有拦不住的漏网之鱼,疾驰着逼近了。
戍堡上的戍军们手一松,弩箭如雨,扑簌簌的穿透了突厥铁骑。
祝荣神情凝重,一弓搭三箭,弩箭不停歇的激射而出。
秋风生凉,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子,手端的极稳,丝毫没有颤抖,但是神情却愈发的沉重。
突厥人有备而来,时刻盯着的动静,这四辆马车一出现,就成了众矢之的,引开了数量惊人的突厥人,往四个方向分散狂奔。
韩长暮跟着一辆马车,策马狂奔,往西北方向呼啸而去。
周围的突厥铁骑如同跗骨之俎,杀之不绝。
阳光照耀在黄沙上,闪烁着耀目的金光。
他在漫天黄沙中呼啸往来,银铠冷剑,染上数不清的血色。
微弱的风声过耳,一支冷箭从身后激射而来。
他弯下身子,往马背上一趴。
弩箭擦着鬓边急促而过,掉在了飞扬的尘土里。
一丝刺目的寒光落在他的余光里,他眼角一跳,冷剑侧开一挑,迎上了斜劈着落下来的刀锋。
当啷一声,他被震得虎口发麻,刀剑相碰,一时间僵持住了。
他直起身,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
那人四旬上下,相貌并不出奇,只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看着格外深邃,像是两团漩涡,能将人顷刻()
间吸进去。
韩长暮深眸微眯,手中的冷剑轻轻向上挑开,随即向前一递。
一阵哗啦啦的巨响,那沉甸甸的大刀竟被他举重若轻的挑开,而剑尖儿自下而上从那人的胸前划过。
无声无息的,看似坚不可摧的盔甲从剑尖划过的地方裂开。
血喷了出来,溅上韩长暮的脸庞。
那人难以置信的低头看了看胸口,催马退了一步,随即捂着胸口,血从指缝间漫了出来。
韩长暮的双眸赤红,没有做任何停留,冷剑在突厥人中长驱直入。
不断飞溅的血光照的他半边脸邪红,半边脸莹白,格外妖异。
他浑身浴血,浑身浴血,分不清是突厥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
只觉得自己神志脸庞手臂都杀到了麻木,只知道身边的突厥人一波一波的倒下去,又一波一波的冲上来。
此时的他,已经远离了,离其他的戍军也很远了。
马鼻下喷出一团团白雾,与血色相融,弥散开来,被遮掩的朦朦胧胧。
四周嘈杂混乱,他的心却是一片宁静。
不能退,没有退路。
他的手按上了绑带上的玉扣儿。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声尖利急促的长哨声。
他的手一顿,回头一看,竟是徐翔理和姚杳催马疾驰而来。
徐翔理一弓,冷冷的箭光在突厥人中狂扫。
姚杳的手臂微微扬起,手上空无一物,但有一痕微弱不可见的白光,冲着突厥铁骑闪动而去。
韩长暮冲着二人打了个手势,飞快戴上了面罩。
徐翔理和姚杳转瞬明了,拉上面衣,紧紧捂住口鼻。
一团团淡黄色的烟雾飘散开来,借着风势,扩散的极快。
原本胶着凶险的形势有了短暂的转机。
韩长暮手腕轻晃,冷剑在暂时没有战力的突厥人中一掀而过。
他无需去计较一时一地的得失,暮重重一夹马腹,催马疯狂的向西北方向冲去。